于是她在冲动之下,生平第一次在晨间对练时半途跑路。
见李凤鸣竟赖皮地跑出了小院,辛茴愣在原地猛挠头:“淳于,你说我该不该追?”
若不追,她就没尽到自家殿下当初赋予她的职责;可若追出去,那淮王府所有人就要大开眼界了。
淳于黛也头疼:“还是别了吧?王妃被自己的武侍追着打哭,这种事放在哪国都是奇谈。咱们殿下向来要面子的。”
那边,耍赖的李凤鸣一出院子就后悔了。
规矩是她自己定给辛茴的,今日这赖皮逃跑的举动实在不妥,有损她自身的威信。
可若才跑出来又立刻返回去,这会显得她脑子有毛病。
李凤鸣站在院墙下,用袖子胡乱擦去满面泪痕,进退不得。
正为难间,战开阳抱着一大摞抄纸迎面行来,看样子是要去北院的。
看到李凤鸣,他便上来行礼问好。
李凤鸣看他神情颓丧,满心嘀咕着瞥了瞥他怀中那摞抄纸:“是朝廷发布了什么可怕的消息吗?”
“回王妃,都是寻常消息,”战开阳苦笑,“殿下昨日因为抄纸的事发了脾气,我不知是哪处不合他心意,便连夜将这些都重新整理过了。可我担心,或许还是有哪里不对。”
李凤鸣眼珠滴溜溜一转,顿时计上心来:“他此刻应该还在演武场。若你信得过我,就跟我进来,我帮你瞧瞧是哪里出错了。”
战开阳眼前一亮:“多谢王妃赐教!”
于是,李凤鸣大摇大摆带着战开阳回到院中,对淳于黛和辛茴道:“我有正事与他说,不是耍赖。”
辛茴很给面子,没有笑出声:“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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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风俗上男女有防,为免引发无谓风波,李凤鸣没带战开阳进书房,在中庭回廊的长椅上将就坐。
淳于黛把早前打发出去的侍女们唤回来各司其职,她自己也和辛茴一起在李凤鸣身旁站着,如此便不会落人话柄。
这些细节自有淳于黛周全,李凤鸣半点没管。
她走马观花将那些抄纸翻一遍,又问了战开阳几个问题,便大概明白了。
“你这些抄纸的内容记录详细,没大差错。他说你字丑,应当只是随口是迁怒,不必当真。”
战开阳不敢置信:“真没有差错?”
“是没有大差错,但不是无可挑剔,”李凤鸣来了个大转折,点出他的不足,“以你家殿下的身份处境,看这类消息是图个知晓,以便快速掌握朝局时事的最新动向。你便宜行事,只顾按抄纸的日期叠放,没有将这些消息分门别类。”
譬如,前天主要消息是:两名吏部官员升迁调动;西境邻国疑似有大军集结迹象;户部拟于今年八月开始核查各地人口增减。
而昨天的主要消息是:京兆尹府重处上月在雍京城南当街斗殴、以武犯禁的五名游侠;鸿胪典客上奏称,有向齐国称臣多年的某游牧部族三年没来雍京纳贡……
“你这么呈给他,他逐张看下来,就觉这些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烦躁才怪。你也别委屈,”李凤鸣以下巴指了指淳于黛,“不信你问她,若她呈这样一堆消息给我,会是个什么后果。”
战开阳惊讶又好奇地看向淳于黛:“会是什么后果?”
淳于黛:“若我呈了这么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家殿下,不必殿下给什么后果,我自己先羞耻到悬梁自尽。”
战开阳重点跑偏,心中惊讶感慨:魏国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王妃出嫁前只是个王女,竟也关注朝务时政,且贴身协助她的侍女似乎也非池中之物。
但他又觉得奇怪。
按理说,王妃从前既有习惯关注朝务时政,就算不是家族重点扶持栽培的对象,也绝不会可有可无。
怎么就沦落到和亲异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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