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岫问:“小开和陈总分手了么?”
叶瑾冷冰冰地反问他有何贵干。
背景音里模糊有陈又涵的声音。明显地醉了,无数次叶开的小名,最后落成一个低声的“宝宝”。顾岫狼狈地说:“没什么,如果小开方便的话,可以让他听电话么?几句话就好,又涵他……找了他一晚上了。”
叶瑾从回忆里回过神,看到瞿嘉在叶开床边坐下:“宝宝,和妈妈说句话好不好?”她脸上的焦虑掩藏不住:“一直不说话怎么能行呢?不理妈妈没关系,爷爷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他年纪大了,晚上担心得睡不好觉,人都瘦了几斤。”
叶开握住她的手,动了动唇——心里努力地平静了一下,像考试前提笔写下名字前的郑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愣了愣,歉疚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嗓子疼?”瞿嘉拧起眉头。
叶开点点头,又再次歉疚着摇摇头。
瞿嘉心揪成了一片:“怎么会呢?医生明明说扁桃体已经好了呀。”心疼地拨了拨他的额发:“宝宝,下午再去做检查好不好?”
叶开点点头,打开手机,给瞿嘉发了一条微信:没事的,妈妈。
瞿嘉眼眶一热,忍不住就要掉眼泪。叶开定定地看着她,抬手帮她抹掉眼泪,又给叶瑾打字:姐姐,带妈妈回去休息。
这场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半个月,连出分的那天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力抱住了瞿嘉。分数很高,在全省排名前十,他真的做到了。贺喜的横幅挂满了天翼校园,挂了一个暑假,最大的海报挂在陈又涵出资捐建的新图书馆大楼上,整整十五米高一气呵成,上面印着叶开的名字和他当初为准考证拍的证件照,芝兰玉树,漂亮极了,从容极了。
陈又涵在去过天翼一次,那是他最后一次去天翼,暑假已接近尾声。经过近一个月的风吹日晒,海报已经褪色,他站在楼下看了很久。回繁宁空墅时,门口有个很大的纸盒。不是快递。
他心里似乎有了预感,抱着它进屋的时候用力的五指在微微颤抖。其实不重,东西一目了然。一张黑色的门禁卡,近一人高的滑雪板,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蓝宝石。
闪亮熠熠,华美晶莹
抱出滑雪板时带出了一封信。
香槟色的信封和信纸,一手漂亮贵气的字体。
又涵哥哥:
十八岁的爱恋留在十八岁,我们都要向前看。
署名不再是superlucky,而是端正的“叶开”二字。
再漫长的夏天也会走到尾声。
写在沙滩上的秘密注定会被卷走,在风里的表白也一定会被吹散。小野猪不会从蟒蛇肚子里重新出来,被曝晒死的朱丽叶月季不会再开,橙花味的精油从此成了最苦最瑰丽的一个梦,被黑色的海浪压在斐济的海底。
叶开对瞿嘉说的第一句话是:“妈妈,哪所学校都可以,越远越好。”
第65章
陈又涵单手撑着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窗外街景后退,印了标语的建筑围挡破败连绵。因为修地铁站的缘故,这条路已经半封了一年多,四车道骤然收束为二车道,临时加设的红绿灯跳为绿色,车流有序移动陆续并入路口。陈又涵漫不经心,看着前面那辆同款帕拉梅拉有一瞬间的恍惚出神,忽然——
砰!
对方毫无预兆地猛刹车,制动距离过短,在陈又涵反应过来的同时,车头已经惨烈地怼了上去。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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