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年前陆家和时家的这笔帐来看,她该是也叫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机会。
可到底还是没能忍下心。
她没敢告诉陆沉,她给陆西洲定制的那套婚服,内里材料中添加了防弹材料。
倘若不是那身西装,怕是现下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干尸。
她眼神迷恋的从陆西洲深邃的面部轮廓上一点一点滑过,最后,伸出手,指尖停留在他发白的唇瓣。
轻捻两下,她叹了一口气,陆西洲,我这么爱你该怎么办才好?
这场昏迷的时间并不久,许是心有所挂,拼着一口气,又或是心有不甘,咽不下一口气。
总而言之,当天中午,一天日头最为明媚热烈的时候,陆西洲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光秃秃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罩以及鼻尖的消毒水味儿,让他断定,这里是医院。
浑身的疼痛无比清晰的告诉他,他活下来了。
他微微扭了脖子,向下,便看到一个脑袋,趴在床边。
脑袋的主人有一头发质偏硬的黑发,根根利落分明,穿红裙,尽管是睡着,浑身亦拼凑出一股凛然气场。
是时羽。
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气场。
可为什么是她?
他想看到的人,不是她。
这点,是他在刚刚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发现的。
那一瞬,意识尚未清醒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在想什么?
他希望,守在他病床前的这人,是许南风。
也许从他在走廊里忽然想清楚的那一刻起,时羽这个人,就已经失去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尽管他不敢相信,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真相。
时羽她,对他动了杀心。
明明是最为亲近的枕边人,却辛辛苦苦的谋了这场局,想要送他如黄泉。
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很想问问她,是不是从回来的那刻起,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只为爆炸那一瞬。
可他发不出声音来,嗓子干涩的如同快要冒烟。
唯一的字音,便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咿咿呀呀的单音节,粗嘎难听。
在寂静的空气里,突兀的要命。
可就是再这么一点细微的声响,吵醒了正在睡眠状态的时羽。
她缓缓坐起身来,一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
不过短短几秒,时羽眼底如同大雾一般的茫然,散了去,只留下深潭般的平静。
她看着他,唇角带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