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忧心忡忡,又担忧自家王爷要谋划的大事出了岔子,又担忧太子真个出事,她要陷入更难的境地。
翌日早朝,何谦益并几个大臣自请北去督造黄河建工一事,皇帝心知太子和睿王之争正是如火如荼,几个大臣此时远离,自然是为了跳出是非两端,可如今愿为民请命的朝臣着实不多了,皇帝斟酌一番,反问道:“何卿真要去监督黄河建工么?”
何谦益俯首道:“请陛下恩准。”
皇帝也不愿为难,龙袍广袖一挥,“朕便赐你今鞭,若有人敢中饱私囊贪污行贿,朕给你权力先斩后奏。”
“臣谢主隆恩。”
何谦益叩谢了天恩,便退回到了大臣列中。
皇帝龙目一扫,声音沉沉道:“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睿王越众而出,凛然微笑,朝太子白慕熙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便道:“我有一些东西要拿出来,还请皇兄解惑。”
白慕熙看了他一眼,清俊的眸,淡然飘逸,仿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不屑一睹。
睿王声调一时冰冷,“皇兄勾结突厥,为患北疆一事,该做何解释?”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柳行素敛了敛眸,依旧如常。她倒十分期待白慕熙该怎么反驳,怎么自证清白。
皇帝也跟着沉了脸色,“睿王,你这话是何意?”
睿王侧目,狷狂地挑唇微笑,转身便收了笑意,冲皇帝行了一礼,“父皇,突厥人奸诈狡猾,儿臣也数度在他们手底下吃亏,偏偏太子殿下一封书信深入敌营,便退了突厥八万骑兵,四海内外,朝堂上下,无一不对太子殿下赞颂有加,民间更有歌谣颂扬太子智慧天纵,堪为英主。”
他揣摩透了皇帝的心思,不该说什么,偏说什么,说完便留心父皇的反应。
果然,他生性多疑,绝不容许人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更不容许民间声望落于人后的父皇,一时脸色变得难看了不少,睿王转过身,质问太子,“不知道皇兄有没有听过。不过,皇兄你与阏氏的交情倒是不错,她和丁零王不但没死,前脚出了王廷,后脚便有十三路反王作乱,突厥可汗阿史那野被狼狈赶出王帐,当场卸甲上刑,丁零王如今被突厥人迎回王廷,正要一统北突厥一十六部。河西的降兵齐齐自杀,突厥人转眼之间卷土重来,不知道王兄你,又该作何解释?”
咄咄质问之下,在朝拥护太子的人,都在暗骂睿王此言实是胡言乱语,太子分明忠义两全,比他这个冲动好杀的莽夫强了何止数百倍?
皇帝的心犹如打了一记重锤,他原本便猜疑白慕熙一封信太过轻巧,始终不能相信突厥太后竟能愚蠢到这个地步与虎谋皮,却原来极有可能,是为虎作伥。
皇帝为了显示自己不偏不倚,侧目问太子,“太子,睿王问你,你若另有隐情,大可以当堂反驳,朕在此为你做主。”
白慕熙走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将舌灿莲花侃侃而谈时,他却一字不言。
睿王红唇微勾,“皇兄,是无话可说?”
“不巧,我这里有一份证据,烦请皇兄你,解释一番。”睿王取出了一封书信,殿前宦官见了,忙上来接过,捧着上了九霄,皇帝台案之上。
皇帝皱着眉头接过来,将信笺拆开。
大殿静谧如死。
柳行素低着头仿佛与她无关,置身事外。
白慕熙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短暂地一个停顿,清俊的眉目浮出淡淡的郁色,继而,是释然。
皇帝终于勃然大怒,于是百官知道了,皇帝信了信上内容,只是不知道写了什么,竟叫天子如此震怒?
皇帝冷冷道:“太子,信上写了什么?”
白慕熙低头,“儿臣不知。”
“好个不知。”皇帝怒道,“阏氏与丁零王撤军是假,你与她早有书信往来,谋定后动,她闹得突厥鸡犬不宁,你回朝受天子封赏,多划算的一笔买卖!可惜妇人愚钝,没等到你是弑父弑君登上帝位,将允诺的河西给她,她便受不住北地苦寒要回突厥争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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