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悄声呢喃,偏偏又像在耳旁轻吟,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程尘发现自己预料错了,这种时候根本没人会注意到阿郎念的是什么,幽暗的灯光下,男人们个个喘着粗气,满头大汗,额头青筋绷起,拼命与自身的欲望抗衡。
妖娆的文灵们绕着男人们轻歌曼舞,没长齐毛的大师倒是不太受这些女性文灵的亲睐,她们轻声笑语地绕着程尘亲了几下,咯咯笑着跑去纠缠壮男们。
据不完全观察,越是强壮结实的,越是受女灵们欢迎,咳,比如越长安,边上绕了三个女灵,憋得这位孔武有力的越氏武从脸都红得要喷出血来。程尘隔壁的便宜大伯,看起来也不怎么壮,倒是也挺受欢迎,半裸的女灵左一个右一个,都快钻到他怀里去了。
越峻双眼紧闭,坐得稳如磐石,要不是那轻轻发颤的双手,还有那鼓鼓囊囊的不可言状出卖了他,程尘还真以为这是为不动如山的伪君子、真公公。
越氏家教不错啊!看着一屋子憋得要喷血的壮丁猛男,安大师发出由衷的感慨和同情,哎呀!为了越氏的繁衍生息,各位且忍忍。
台上的“新闻联播”已经诵至西门大官人与那妇人你侬我侬,盘肠大战正激烈。只得听一声浪笑,邪魅风流的西门大官人衣衫不整,顶着新缨子瓦楞帽儿,斜眉入鬓,唇色黑紫,自书中晃郎当地爬起,望着一室风光笑得前俯后仰。也不前行,抬眼望了望正肃然诵读的启灵师,啐了一口,竟然扑了上去。
程尘一惊,没等他反应过来,绿色的狼影闪过,小绿已经一口吞下了西门大官人。没声没响地打了个饱嗝,大嘴一弯,似是冲着大师在笑,绿狼一现即没,又回到了启灵师的身体里。
程朗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仍然沉声静气地念着小黄书。
程尘捧着下巴,瞪着眼睛张张嘴,悻悻地骂了声:浪费!
一室莺莺燕燕,淫声浪音,文灵所构的境像居然连声音都有了,要不是自已亲手创造的灵文,眼见着阿郎在台上念,程尘差点以为自己错身在星际年代看四维立体。这幻像太真了,明朝的亭台楼阁,酒肆瓦子,众人虽然置身黄龙馆听书,又仿佛时空错乱,于古意盎然的台阁之间,坐拥众美。
嗬!一声怒吼,终于有汉子忍耐不住,扑了上去,“扑通”重重一声,他穿过女灵一头栽到地上,摔了个大马趴,四蹄朝上,五肢抖擞,哎哎呼痛。
程尘实在不想笑,憋得自己跟漏气的皮球似的,噗嗤噗嗤不住排气。
“见笑,年轻一辈韧性耐力都还需磨炼。”越峻脑门青筋崩起,一头大汗,呲牙“淡淡地”说,“安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这篇巨著虽然只见一斑,何止镇国,当可传世。”
一边的越岩身边也围了几个女灵,大约是平日里浪多了,他倒挺自在,反正能看能听能闻不能摸,只当是看一出顶真大戏了。听到老大说是这文能传世,他默然,悄悄转头看了一眼程尘,后者连眼神都吝于分他一个。越老三蔫了。
旖旎香艳中“扑通!扑通!”声不绝,越家年轻人栽倒在地的越来越多,面红耳赤地哼哼叽叽。还有几个定力不够的,扒了上衣趴地上装死狗,把难堪处掩在身下,呼哧呼哧喘息不止。
不知何时,室内越来越冷,汉子们胸口火热,脑门发晕,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程尘眨眨眼,疑惑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手臂。
第81章佛光普照
【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
飘渺悠远的歌声像是一条冰寒的丝线,悄然出现,冷冷缠绕在耳际。一个旧时代女子的身影隐隐绰绰地摇曳在馆场中间。她面目模糊,身着妖冶华丽的宝蓝色裙装,手抚老旧的立式话筒,妖娆地扭动。
这个女人的身影与灵性结成的文灵完全不同,衣衫、肌肤上既没有灵光闪烁,也没有暖意飘香,反而自内而外地散发着阴寒之气,闪耀的灵光落到她的发间、身上,瞬时变成了黑灰状的晶点,就像是被玷污的脏雪。
随着她的歌声,地面上不知不觉竟然爬满了血肉模糊的虚影,呻吟号哭不已,硬生生把一场旖旎艳事变成了鬼屋惊魂。
台上,程朗的诵读已经停了下来,他握着两本灵书,立时跑到程尘身边,询问地望着安大师。
搞出大事情却还不知其所以然的安大师,也略有点方啊!
女灵们像是躲避瘟疫般,早就急急惶惶地盘旋四散,渐渐消失。看着被搅局的抚灵会,程尘也有些可惜,好在今天《金X梅》只选了一小段来诵读,首灵也只是这一截中出现的人物,浪费也不多。看这些汉子龙精虎猛的样子,估计回家大干快干好好干,越氏的下一代就在此一举了。
倒是目前这状况,难道要改成超度会么?!程尘一脑门黑线,讪讪地虚心请教专家:“越先生,您看,这是……”
越峻冷哼一声,似笑非笑,身边没了妖娆娇娃,他一身热汗都被冷凝,粘腻在身上,自然没什么好声气。
“黄龙馆这一带当年是离州最繁华的夜场,放荡形骸、声色犬马的不知凡几,解放离州最激烈的战役就发生在这附近,当时馆场里还有很多女伎歌娘,都被那帮军汉拉了来顶枪,听说当年声名最显赫的歌女夜伶儿就是死在那一役,死状凄惨,战后连尸骨都没收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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