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顾家是吕老太太当家,她一个老婆子说要留棺材本,外人也不能咋样。村长暗叹口气,就问地怎么分,是全分了,还是老人手里仍留几亩。
吕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对王婉贞笑了笑,道:“我琢磨着啊,二房也没个顶梁柱,有地也种不了,就不要地了,家里这家伙什,你们多分点儿,啊。”
顾玉成真被那一声假作慈爱的“啊”给恶心到了,按了按胃部,盯着吕老太太道:“奶奶你这不是分家,是要把我们二房撵出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分家法?”
“你说地种不了,那我娘前阵子天天下地怎么说?怎么那时候你不说种不了,等粮食收家里了,就成种不了了?”
“真要说种地不行,那是三叔。这么多年了,他也就今年下了地。”
“你放屁!”吕老太太大骂,到底不敢像以前那样跳起来要打。
自从顾玉成下了油锅还没事,她这心里就直扑腾,夜里也睡不好觉,总觉得这孙子邪性。
顾大富唯恐分家不成,替母上阵,大声嚷道:“这家是我娘的,她老人家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没你说话的地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早上九点更~握拳
第8章尘埃落定
“嚷嚷什么呢,年轻人就是急躁。”刘老头出来打圆场,对吕老太太道,“你这三个儿子都是能干人,是个有福的。大河那孩子,年初还给我家打了个柜子,做得是厚重精细,现在还在屋里摆着呐。可惜这好孩子命苦,早早去了,唉。”
吕老太太配合地擦了擦眼泪,哭了两声“我苦命的大河啊”,但是坚持不松口,就是不给二房分地。
王发财道:“这分了家,也是亲人,田地这事儿先不着急,先说说老太太养老的事儿吧。嫂子你是想住在哪个儿子跟前?”
“当然是跟我大儿子住。”吕老太太道,“自从没了老头子,我家大山就是顶梁柱,里里外外全靠他撑着。”
顾大山红着脸摆手,周氏与有荣焉,得意洋洋地扫了王婉贞一眼。
吕老太太又说起家当和田地,绕来绕去就一个意思,家里比较穷,不能给二房分什么东西。自己屋里的东西带走就行,想从公中分银子分田地,那是门都没有。
顾玉成心道不好,看这阵势,吕老太太和大房是达成了协议。要真这么分了家,他们一家三口就得吃不上饭。刘老头作为里正,处事还公道,打着亲情牌回忆顾大河的好处,可惜勾不动老太太的慈母心肠。
王发财这个人就比较微妙了,一会儿说老太太不容易,一会儿说大房不容易,说着说着就夸起了顾明祖,直夸顾大山和周氏教育得好。
脑子里灵光一闪,顾玉成忽然明白过来,一颗心也跟着沉了沉。
顾明祖考中秀才,虽然没有官身俸银,却有一样特权,可以不服徭役不纳田赋。许多童生考中秀才后,就会把亲戚族人的田地挂在自己名下,然后收取一定好处,互惠互利。
挂田虽有好处可收,却不被朝廷允许,算是灰色地带。顾明祖这个人颇有野心,刚考中时就放话说不能挂田,这样做虽然得罪人,但他是溪口村第一个秀才,以后要是考中进士做了官,全村都能得益,是以也没人很不满。
可是现在看来,顾明祖应该是暗地里有选择地挂了一部分田。
至少平日来往不怎么热切的村长,就挂了田。
要不是此刻情景,顾玉成简直要为顾明祖的远见鼓掌。
听村长又夸了几句,要把这分家的事情定下来,顾玉成沉吟片刻,道:“奶奶既然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立上字据,清清楚楚写明白,每一家都得了什么东西,一式四份,各家都保留好。”
二房明显是分不了什么家产了,强行争夺也没有用,干脆就留个清晰的字据,省得以后麻烦。
虽然注定要吃亏,但他不想吃哑巴亏。
这招高啊。
刘老头眼里精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打量顾玉成,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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