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挚比李南风大七岁,兄妹俩打小闹到大,三年前李挚跟着李存睿去了军中——李存睿总共就这么一个儿子,按说不该父子俩都呆在战场上,但他一来有心报效宁王,二来也喜欢上了军营氛围,一开始说好的只是去给李存睿送衣物,结果就留在了那里。
定国后李存睿官爵一堆,这位延平侯世子也凭借着渊博的学识与在征战中的出色表现,被钦点为礼部员外郎,这国之初始,诸多礼仪须得重新订制,确实忙得很。
李挚前世怎么跟妻子谢氏相识的,又具体何时议婚的,她记不清了,毕竟她当时还小。但这辈子李南风定然要帮他避开这朵烂桃花的。
她便又拍拍李挚肩膀:“别急,从今儿起对你妹妹好点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多想想我,零嘴儿零钱什么的有事没事儿多塞点给我,再有平时少跟我出点夭蛾子,到时铁定帮你物色个好媳妇。”
等物色到了好媳妇,再帮他避免前世惨剧,让他这辈子过得美滋滋的。
李挚嗤笑:“我有这多想想你的工夫,还不如把心思用到姑娘身上去呢!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见母亲拉着父亲在告你的状了,你就等着吧!”
话题拐到这儿,李南风也叹起气来:“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这么黑心眼儿行不行!她还不就是因为那日晏衡拦我马车,碰我的瓷,还扯我裙子?!
“分明都是晏衡的错,她居然也罚我——”
说到这里她戛然止住,警觉地看向对面。
对面的李挚双眼微眯,依旧闲适地窝在躺椅里,手里还把玩着她一把纨扇。
只是半晌后忽然咧开白森森的牙,冲她笑了一下:“晏衡?……扯你裙子?”
……
正院里李存睿帮夫人解下披风,又换上家常衫子,夫妻俩也坐下说起话来。
“你信里催着提前进京,到底是何要事?”
聊了会儿私己话之后,李存睿就绕到这事上了。
李夫人锁住了眉头,说道:“蓝姐儿越发不像话,往年在江南时还算规矩听话,这次出远门,路上也还好,但到了沧州没两日,竟就顽劣得不像话了!
“一个大家闺秀,不光是在外野成一身狼狈回来,居然还跟我顶嘴!她还闹着要彻夜回京——你能想象这是一个世家出身的闺秀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给夫人拿点心的李存睿听到这里,也嘶地一声走回来,不可思议地道:“我们的女儿不是向来都很听你的话么,从来不让人多操心,她怎么会跟你顶嘴?”
“你想不到吧?”李夫人冷哼着,又往下道:“别说是你,就是我亲眼见着了也还不敢相信。
“而且这还不止呢,就隔日,她又跟晏家那小子在行邸里,当着满院子那么多人,一个姑娘家!她居然扑上去跟晏衡抱在一起打起了架!还拉都拉不开!
“你是没看到那架势,跟那田间地头撒泼的村妇有何区别!简直把你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李夫人说到激动处,揉起额角,紧闭上双眼来。
李存睿目瞪口呆,一面去替夫人抚背,一面道:“她还会打架?……那她打赢了不曾?”
李夫人抬眼一瞪。
他又忙改口:“是怎么打起来的?”
李夫人少不得把来龙去脉给说了。
李存睿先还能淡定,听到李南风扑上去跟晏衡掐架的因由,也坐不住了:“也太放肆!竟敢动我女儿的衣裳?!”
这点李夫人倒也不能否认。
“他晏崇瑛竟然教出这样的儿子来?”李太师满脸不豫。
李夫人瞥着他:“我倒觉得其中有异。你不是看着晏衡长大的么?从前还常说他聪明伶俐,还举止皆有分寸,十三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会突然跑出来碰瓷?
“这事不是他故意的。只不过——不管有意无意,这事也确实不能就这么和了稀泥。不然我们李家的姑娘在他们晏家人眼里成什么了?”
李存睿凝眉半晌,说道:“衡哥儿是在外头长大的,我们蓝姐儿可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娇娇女。蓝姐儿都不顾一切跟他掐架了,你说她该得气成什么样了?
“不行,这事儿我得去寻老晏说道说道去!”
说罢,他便拿起扇子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