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媚指着祝照的心口,手指化成了一把刀,刺中了祝照的软肋。
若明云见死了,祝照当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你懂文王要的是什么吗?你真的了解过文王的心吗?”苏雨媚问完,嘲讽一笑:“你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小丫头。”
祝照被她的一句句话推得不断后退,直至摔倒在地,低头看去,心头被苏雨媚捅破的口子不住地流血,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从未懂过明云见,可明云见却将她彻底看透,她从来都是依赖对方,她就是苏雨媚口中那可笑的、只知情爱的小孩儿。
祝照见不到周涟,问不到明云见的尸身被他带去了何处,她入不了宫门,没办法指责明子豫不懂他皇叔,就连她都不懂,明子豫又怎么会懂呢?
江风瑟瑟,从窗边飞过的声音连带着江水声,犹如深夜里的鬼泣一般。
祝照房间里的蜡烛烧光,最后一丝光芒灭去时,明云见打了个哈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端起自己房间备用的烛灯,点亮后起身朝对面走去,推开了祝照的房门。
他才刚走进祝照房间,便听见了细微的抽泣声。
明云见端着烛灯的手一顿,将烛灯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朝床边走去。
他见到床榻上拱起一小块,祝照于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都在发抖,额头上起了汗水,贴着她的脸颊,湿润而卷曲。
明云见伸手探去,碰到祝照的额头发烫,可是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却冰凉,屋内没有半分暖意,明云见顿时皱眉,知晓她这是‘旧病复发’,只要天气稍冷些,便容易受寒发热。
“长宁。”明云见伸手拍了拍祝照的肩,只是这一声,祝照便立刻翻身过来,双手紧紧地将他手臂抱在怀里,汲取到一丝温暖后,挂在眼角与鼻梁上的眼泪豆大一般滴在了明云见的手背上。
这一滴眼泪,像是烫伤了他的心,疼得厉害。
祝照仍在梦中没有醒,明云见不知她梦到了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如以前一样都是祝家的事儿,于是轻声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长宁别怕。”
“皇叔……”祝照低声,脆弱地喊了一句:“对不起,皇叔,我救不了你……”
明云见顿时柔下了眼神,附身以额头贴着她的头顶,低声道:“没事,我没有死,长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还在这里。”
“是我没安排好,叫回去报信的人误把消息传给了你,害你难过担心了,长宁,我还在,我还活着。”明云见的声音很轻,吹在祝照耳边,掩盖了江上的风声。
祝照的额头烫得厉害,明云见蹭了蹭她的鬓角,有些担心,还是想将林大夫叫来为她看看。
手才刚从祝照怀中抽出来,祝照便立刻惊吓得睁开了眼,呜地一声哭了起来,直直地扑入了明云见的怀抱,险些从床上摔下。
明云见连忙扶住她,把人抱在怀里,检查没有磕碰到哪儿才松了口气,结果怀里的祝照仍然神志不清,眼睛哭得睁不开,声音闷在了他的心口位置,不住开口:“皇叔别走,别走!是我太笨,我要是早一点就好,早一点就能救回你了,皇叔……”
“你病了,长宁。”明云见抚过她的头发,祝照却抱着他的腰,昂起头哭涔涔地望着他:“我想和、我想和皇叔一起死。”
明云见只觉得心口传来了一阵爆裂开的疼痛,几乎断了他的呼吸,他以唇轻点祝照的眉心,道:“是我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
第127章江风
祝照在明云见的怀里哭了许久,大多都在自说自话,明云见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就只能安抚她,等祝照哭得有些累了,才哄她躺着,免得冻着了。
祝照搂着明云见的腰不肯松开,明云见说将自己的玉佩给她抓着也不行,她就撅着嘴摇头,像个孩子一样执拗。明云见无法,只能侧躺在小床的外围,由着她钻进自己怀里闷着。
房内偶尔传来断断续续地呼吸不顺的声音,祝照哭堵了鼻子,隔一会儿还得昂起头吸一口气,然后继续闷在明云见的心口,只露出一只耳朵。
明云见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晚已经与祝照解释了许多遍他没有死,祝照才肯不哭的,现下暂且离不开,他又觉得无奈。
“等你病好了,是不是又得不认识我了?”明云见察觉到祝照没睡着,她搂着自己腰的手还有些不安分地扣来扣去,像是试图察觉到明云见的体温,确定他还活着。
明云见不知此时祝照究竟是清醒多,还是不清醒多,他说话祝照都能听得见,也听得懂,可这两日两人之间并未如此亲近过,一病就黏上来,明云见怕她明日烧退了些,清醒了,又回归冷淡,他心里承受不住。
“苏雨媚说,我从来都不懂皇叔的心,不知皇叔想要什么。”祝照沉默了片刻,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句。
明云见不解,低声问她:“为何突然提起苏雨媚?我不是早叫你不要在意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