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宽指着那花儿对霍海道:“要赔的。”
霍海嘀咕了句小气,从腰后扯出扇子走到书房前,朝里头问了句:“师兄你还活着吧?”
遭书房内的林大夫一记白眼,霍海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药汤沾湿了衣摆他也不在意,那一碗还没熬完的汤药,倒是继续在火上烧着。
慕容宽见满院子血迹就头晕,转身正想走,又被突然从屋顶上飞下来的小松吓了一跳,见小松捂着胳膊朝书房跑,愣了愣,问:“小哑巴,你受伤啦?”
小松回头瞪了慕容宽一眼,不理他。
飞竹林这天晚间出事,小松并不敢瞒着明云见,他找林大夫包扎伤口后便写了一封信,让林中守着的暗夜军送给明云见,说是有人派了二十多名武功高强的杀手前来刺杀祝照,不过所幸,对方并未得逞。
周涟扎营的地方距离飞竹林算不得太远,快马加鞭或者是轻功飞过,不要两个时辰信件就可到达明云见的手中。
嵘亲王果然如同慕容宽猜测的那般,知道周涟抓住了明覃,以为周涟是认了明云见为主,便想抓住祝照再威胁明云见一次。明云见在此事上失过一次手,不可能再让嵘亲王找到可以对祝照下手的机会,飞竹林的林子内外被他安排了两百多个暗夜军,各个儿训练有素,哪怕嵘亲王派再多的人去,那些暗夜军也能拦住对方。
即便拦不住,亦可拖延时间,直到明云见带兵赶到。
明云见将手中信纸烧毁,脸色冷得厉害,营中烛火被风吹得微微跳跃,天气越来越冷,他显少过过这般苦日子,居然感染了风寒,最近倒是不断咳嗽了。
周涟掀开营帐帘,走进明云见的帐中正瞧见他低声咳嗽,道:“嵘亲王派的十个人悉数被抓了,他也当真低估了我的军力,我找了个假人质,他们便真以为那是明覃了,拼死拼活往陷阱里冲。”
“明覃留着没用,杀了吧。”明云见咳嗽过后,嗓子微微沙哑,说出这话时风轻云淡,随口便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周涟皱眉,不懂:“你不是让我活捉了他威胁嵘亲王吗?怎么现在反而要杀了他?你就不怕嵘亲王狗急跳墙,调遣私兵来个里外夹攻?”
“私兵不都被你给解决了吗?”明云见抬眸朝周涟瞥去一眼。
他抬眼这瞬,烛火跳跃入了瞳孔里,周涟微微怔愣,反问:“难道嵘亲王的私兵,只有免州那一处?那他又是从何处调来了一万私兵从里圈住京都城的?”
明云见只定定地望着周涟,道:“嵘亲王的私兵不止一处,但想要根除并不难,封易郡王只需知晓,你没有后顾之忧。”
周涟垂眸,明云见的言下之意,便是不必担心嵘亲王的剩余私兵。
说来也是,他都到了京都城外这么长时间了,嵘亲王不可能不知道他会回到京都,能调附近一万私兵造反,也一定会调远处的多处私兵前来支援,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却总不见嵘亲王的私兵入京。
莫非那些私兵,当真是被什么人拦截住了?又或者……早已被人解决了?
明云见这么说,是否表明其实并非只有嵘亲王一个人在养私兵,这么长时间以来,明云见在暗,嵘亲王在明,明云见又一步步将他引入免州嵘亲王的私兵前,却没引到他处,可见免州的私兵最难解决。
免州的私兵一旦被攻克,明云见便有足够的把握解决嵘亲王剩余的私兵。
周涟不是没想过明云见也会养私兵,毕竟如今连暗夜军都成了他的部下。
这么想来,文王手中的势力也着实叫人害怕。
“今日闯入营中的十人不是嵘亲王派来的,不出意外,应当是明阐派来的,不如你就借着明阐的手,解决了明覃,嵘亲王会知道是谁杀了他的长子。”明云见又低声咳嗽了几下,道:“老狗与幼犬间的撕咬,也着实别有一番趣味,待他们内乱时刻,便是你我入京之时。”
周涟沉默了片刻,转身大步离开,在掀起营帐帘的那一瞬,他又顿了顿,回头朝明云见看去一眼。
明云见便是个文人模样,靠坐在椅子上,因为近日染上风寒,腿上还盖了条兔绒的小毯子。白衣挂身,露出了一截墨绿色的袖子,若仔细看,能看见袖口上孔雀翎的花纹。他捧着一本书,借着烛火细细去看,书是圣贤书,学堂里的小孩儿都会背,是教人育人的。
周涟皱眉,忽而开口道:“聪明的人,往往走一步想三步,文王是走一步,想几步?”
明云见没看他,轻声回答道:“本王是个笨拙的人,若没想好,就不走。”
“换言之,便是你一旦走了,就是步步如所料,全都想清楚了吧。”周涟又开口,这回明云见却没有回答他了。
营帐帘落下,周涟已经离开了。
周涟虽然不太赞同明云见说要杀了明覃的做法,但还是将明覃杀了,并让人将这个消息传入京都,只说是昨夜营中突缝刺客,明覃被箭矢射中心口,中毒身亡,还营造出了因为明覃一死,他们已无人质可要挟嵘亲王的慌乱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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