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落于昨日被祝照撕碎的那封信上,最后的一行字。
‘若我两日未归,母后找我,还请皇婶入宫一趟帮我安抚,就说我去文王府小住,病了不能见风,故而回不了宫,先谢过皇婶啦!’
若她真的只是来了文王府小住,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大夫到时,祝照正趴在书房的桌面上不住地咳嗽喘息,大夫替她把了脉后便从怀中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放在祝照的鼻下让她闻了闻,祝照终于能渐渐找回呼吸,可也在那一瞬觉得头脑发沉,眼皮闭上,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古谦见祝照睡过去了,连忙问大夫:“王妃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让她晕过去了?”
“伤心过度,引起旧疾复发,其实也就是心病未愈,憋着不让自己好过,让她睡一觉,等伤心难过缓解些了,自然就能好。”大夫言罢,又叹了口气:“王妃身子太弱了,你们又何必事事与她说呢,说一半,藏一半岂不更好。”
武奉朝大夫看去一眼,抿嘴撇过脸。
王府中谁都知晓,祝照身子不好,受不得凉,也经不起吓,可让他全盘托出的人现在正在乾院里躺着呢。
明云见昨夜归来路上便与他们几人说了,回府后若是王妃问起来,便将昨夜经过全都告诉她,包括慕华公主坠崖已死之事。慕华公主对祝照而言有多重要,明云见比他们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有半分隐瞒。
明子秋是在他眼前死的,若明云见藏住这一点,祝照不知情时或可好过,但明子秋之死根本藏不住,祝照仍旧会难过,要是被她后来知晓明子秋的死与明云见有关,明云见怕她怪他不坦诚,猜他,忌他。
既决定互许终身,便不能制造误会。
只是这话明云见始终不忍心自己告诉祝照,便与手下人交代过了。
祝照虽说闻了府中大夫给的药睡过去了,可在梦中依旧不安稳,昏睡过去之前听到夜旗军说的事就像是发生在她的眼前被她看见一般,又在梦中重现了一遍。
桃芝一直陪床照顾着,还给没醒的祝照擦了几次眼泪。
大雨过了午时之后渐渐小了一些,天色也明亮了许多,只是一条条如细线般的雨始终不停,浸润着院内的每一株花草。
昨晚被祝照放在院内,于雨中淋了半夜的君子兰,还是因为泡水过多,隔了一天之后根部腐坏,救不回来了。
祝照醒来之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心悸难过,但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院中,或者去明云见的寝殿看着对方,只是大夫给明云见用了药,这些日子里他睡着的时间比醒了多,祝照有时看他看了几个时辰,等走了之后,明云见才醒。
明子秋不在宫中的事情,始终瞒不住,静太后见明子秋几天没有请安,便亲自去景华宫找她,结果景华宫的宫女坦言明子秋出宫三日了,一直都没有回来,但是在临行前,让她给文王府送过一封信。
静太后并未派人来文王府问话,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大理寺卿陆粟与大驸马吴少彦。
青门军一夜之间消失,在京都来说可谓是一桩奇案了,三日前明云见早间没上朝,小皇帝还以为是因为大雨的缘故,让文王无心朝政,恐怕又得说什么舍不得王妃之类的胡话,找借口偷懒。
后来有人上报一日未见青门军,也不见昨晚夜旗军巡逻,于是这件事情才引起了小皇帝的注意,上报这件事情的人,便是大驸马吴少彦。
吴少彦因为沾了长公主的光,平日里与青门军统领的关系不错,本来也是有事要找对方的,却没想到去了青门军平日里训练的营中,见不到青门军半个影子,就连后来交给青门军暂管的夜旗军也一个不在。
吴少彦联系不上青门军中任何一人,只能将此事上报,上报之后众人却发现居然当真无人知晓青门军的去向。
一个京中青门军,足有近两千人的军队说没就没了,此事离奇,便交给大理寺办理,小皇帝给的时间不多,大理寺卿亲自出面,也传了吴少彦问话。
吴少彦老实交代,他平日里与青门军统领是朋友关系,其实也就是一起喝过几回酒,他们二人其实有相同的苦衷,便是惧内。
大驸马被长公主管得毫无尊严一事,京中众人都是知晓的,只是青门军统领惧内倒是没几个人说过。吴少彦便说他与青门军统领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碰面,若是被家中那位赶出来,也会坐在一起喝酒,纾解纾解心中郁闷,除此之外,两人却无任何公事上的往来。
吴少彦在提起青门军后,突然又想起来一事,与大理寺卿道:“我回公主府时路过文王府,倒是见到夜旗军进出,要说夜旗军找文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毕竟他们以前归文王殿下管,有些旧恩情在。只是……这会儿青门军众人去向不明,夜旗军居然扎堆文王府,陆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陆粟听了吴少彦的话,并未附和。
吴少彦又道:“我还听说了一事儿,青门军副都统明年娶妻,要娶的女子正是文王妃的表妹。那家人姓徐,家主徐冬是紫门军中的一个小卫,徐冬有一子,名叫徐潭,去年还进过大理寺的刑牢呢,后来是文王保他出来的,陆大人或许听过?”
“这与青门军一案有何关系?”陆粟问。
吴少彦回:“陆大人不知,那徐潭后来便入了夜旗军,夜旗军被青门军暂管两个月,如若陆大人忌惮文王身份,不敢随意去文王府问话,倒不如先问问徐潭,看他究竟是否知晓青门军众人去向,这一个两千人的军队,说没就没,是死是活都得有个影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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