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见失声一笑,对着铜镜将玉冠戴好,出门时正巧碰见在同院内稍作休息的苏雨媚。
这些天明云见被困山间,苏昇与他的一双儿女也在其中。苏昇在湖安城逗留了几日,本想与明云见一同回京的,谁知道半路一同遇险了,这些天在山里只有苏雨媚一个女子,男子受得住寒风,她未必受得住。
周涟带兵到时,首先便将苏家人与明云见接走暂时安置在博城的驿馆了,其余几位大人,都是跟在兵队后头慢吞吞地走来博城的。
昨夜明云见与苏雨媚在驿馆前分开,便没见过彼此,现下一见,苏雨媚还未找到一身干净的衣裳,脸上面纱摘下,脸色泛青难看。明云见却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显然特地打扮过,又成了京都里的闲散王爷。
明云见只是瞥了苏雨媚一眼,抬步朝驿馆前院过去。
到了驿馆前院连接着后院的小门,他一眼就瞧见了祝照。
祝照扮了粉装,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雀毛的帽边遮住了一些发丝,只见她小小一只,坐在太师椅上乖巧端正,一双圆眼定定地看着桌角,像是出神。
明云见缓缓一笑,正欲上前,却突然发现祝照好似瘦了许多,与他记忆中的样子不同了,倒是有些她半年前刚到京都时一般,一副吃不饱的模样。
笑容收敛,明云见阔步上前,待走到祝照跟前了,她才稍有所感,反应比平日里慢了一拍,愣愣地抬头与明云见对上视线后,便就这般呆住。
足足三个眨眼的功夫,祝照才猛然惊醒,察觉眼前之人不是幻觉,她立刻站了起来,动作过大拉着太师椅发出了稍微刺耳的声音。
她就是一团粉色的石头,硬邦邦地撞入了明云见的怀中,导致明云见后退半步,有些无奈地把人抱紧了些。
臂下腰肢纤瘦了许多。
祝照冲过去抱着明云见时,斗篷的帽子刮下,竟是头发未梳,披散及腰。
驿馆内几位大人都惊诧地看了过来,明云见微微皱眉,朝几位大人瞥过去,那几人也都纷纷干咳挪开视线,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明云见抚着祝照的发,安慰地顺到了背上,才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在场,你这般不好吧?”
祝照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闻到熟悉的兰花香了,分明明云见离京后兰景阁内的打扫都是她亲自去的,分明明云见身上的香味是从兰景阁内染上的,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
她也好像很久没有听见明云见的声音了,与书信不同,明云见说话低沉时,尾音颤颤,如酒醉人,他的字却规整得很,瞧不出情绪。
祝照的手紧紧地抓着明云见背上的衣服,抓了两下后才慢慢松开,然后低着头退了两步,与他之间保持了适当距离。
明云见本只是调侃一句,心里挺高兴祝照能如此在意自己的,却没想到调侃结束,祝照也就变得规矩了。
怀中人还没抱暖,便挣脱离开,甚至后退,与他还没小松离得近。
明云见不禁叹气,有些后悔,他明知道祝照是个听话的人,又懂规矩分寸,便不该拿这个与她玩笑,平白生疏了。
他想走到桌边坐下再与祝照好好说,结果脚下才动,腰上便有一股力拉着他,明云见低头看去,哑然失笑。
他腰间挂着玉佩绣了兰花的香囊正被祝照紧紧地抓在手里,她手心下还挂着半截穗子。
人是离远了些,手上还连带着。
明云见朝她慢慢走近,祝照见他靠近,又往后退了些,明云见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颗心就像是泡在了温水里,四肢百骸都传来了酸麻的舒适感。
“咱们回房说。”他抓着祝照的手腕稍稍用力。
祝照心下猛然跳动,这话太过于让人误会了。
她抬眸看去,因为这些天没怎吃东西,还吐了好几次,双眼眼窝都凹进去了,脸颊微微泛红。
明云见拽着祝照的手离开驿馆的前院堂内,吩咐几名夜旗军道:“将本王的饭菜拿到房里来。”
驿馆的房间也不怎好,比不了一些价格偏贵的客栈,但对于博城这个小地方来说尚算不错,比起明云见前些日子的餐风露宿而言,也好了许多。
明云见一路拉着祝照去后院,祝照的手心还紧紧地拽着他的香囊,二人一前一后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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