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祝照听见了有人谈话声,脚下一顿,明云见自然也被她拉住。
后院并非只有一个住处,周涟从京都赶来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是暂时住在驿馆内的。
驿馆的后院房间并成一排,屋子之间也没有围墙阻隔,轻易就能看见旁人的举动,更别说是周涟与苏雨媚二人就站在房门前说话,声音并未压低,生怕别人不知他们在争执似的。
苏雨媚道:“我自有我自己的选择,郡王若不满意,大不了休书一封送到苏家。”
周涟的声音很冷:“休书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既入了封易郡王府,你就做好在郡王府内老死的打算吧。”
苏雨媚哈地一声苦笑出:“你既不爱我,更厌烦我,当初又何必娶我。”
周涟反问:“你又何必嫁我?”
在院外听见这两句对话的明云见微微挑眉,回头看了祝照一眼,果然,小孩儿正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那意思不难猜出,但明云见懒得解释。
他扯着祝照的手,并不在意周涟与苏雨媚还在院中,正气氛尴尬着。
几人入了驿馆后院,周涟与苏雨媚顿时噤声,二人朝突然闯入的明云见看去,后来视线才落在跟在明云见身后的祝照身上。
明云见不喜欢周涟,他不喜欢周家任何一个人,故而并未与周涟打招呼,倒是周涟主动叫了他,得明云见颔首敷衍,又问祝照:“文王妃的手好些了吗?”
祝照没料到周涟方才还与苏雨媚冷声说话,现下居然能缓了语气问她手伤的事儿,本着礼貌,她回了句:“无大碍了,多谢当日封易郡王相救。”
周涟轻轻摇头,莫名被瞪了三眼。
第一眼是明云见,听见他与祝照搭话,阴恻恻地瞥他。
第二眼是小松,少年直觉他打扰了王爷与王妃重逢,故而没给好脸色。
第三眼……是桃芝。
桃芝是觉得古怪,周涟与苏雨媚之间从无不和传出,方才他居然还对苏雨媚那么凶,更说休书一类的话,桃芝觉得他长得高大威猛,指不定还能动手打人,不像个好家伙。
自然,桃芝那眼是偷偷瞪的,碰巧被周涟发现了而已。
明云见带着祝照回了自己昨夜临时入住的房间,屋内还有霉味儿没散尽,一盏劣质香粉正在燃烧着。
明云见走哪儿祝照就跟哪儿,头几乎都不抬,手里抓着的香囊也没松开。
明云见坐下后,才对她说:“你若喜欢这香囊,本王解下来送你。”
说着,他佯装要解香囊的样子。
祝照一怔,松开了抓着香囊的手,转而以为明云见没发现,偷偷扯着他宽袖的一角。
明云见当真是哭笑不得,心里还微痒着。
他道:“原来你是喜欢本王的外衣,那本王脱给你也行。”
祝照有些无措了,就是手上不舍得松开,见明云见当真要脱外衣,才急切地动了动嘴唇道:“王爷别脱了,天冷。”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明云见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你总得说,本王才能给你。”
“我……”祝照心中一瞬有些酸涩。
一路上来从京都赶往景州,她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知道明云见好端端的祝照心里当然高兴,只是压在心间沉重的石头并未挪开。
祝照的心里,有两种复杂的情绪,怅然若失是个误会,失而复得又不能肯定,若不是有人在场,她当真能抱着明云见直到安心为止。既然现在不能抱着,抓着点儿什么作为依托,她心口的石头也可松动些。
这感觉,便像是不确定明云见是否安然,一切恍如梦境,必须得回到京都,回到文王府,他每日照常早朝,归来看兰花,祝照心里的这块石头才能彻底搬走。
她不喜欢冒险与改变,哪怕枯燥无味,她也更愿意接受一成不变。
不求轰烈,但求心安。
祝照动了动嘴,我了半天眼眶都快红了,压在胸腔里的那股情绪也难以言表,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