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
祝照猛地睁开眼,入眼所见的是黑夜中,明云见紧张的脸。他与她离得很近,祝照见到他,立刻抱了过去。
意识尚未归位,神智也不太清醒。
祝照听着屋外哗啦啦的大雨声,身上冰凉,抖得厉害。
她以为自己还在十年前,刚被夜旗军从祝府里抱出来时,与那时不同的是当时她被火光与烟迷了眼,看不清明云见的长相,而此时她能看得请,他近在咫尺。
“皇叔……”祝照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明云见背后的衣裳,埋在明云见脖间的脸捂得无法呼吸,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肩上的衣服,祝照喊道:“皇叔、皇叔救我。”
“本王在。”明云见轻轻安抚着她,背后被她抓得有些疼了,但他还是柔声说道:“文王会保护好你的。”
噩梦惊醒,力气褪去。
祝照缩在明云见的怀里渐渐睡了过去,之后的梦魇没能缠来,但在她沉浸其中时,明云见听她提到了画。
又一次,提到了那副画。
大雨于清晨前停了,这一场雨,冲刷了京都所有下过雪的痕迹,天骤然寒凉,处处都要结冰。
文王府的府丁一早趁着停雨了,便开始修葺府中破损之处。
书房后方的兰景阁顶上瓦片还要补全,为了保护好兰花,古谦命人昨夜就将兰花裹上了布,送到了另一间临时布置的房间里去,等兰景阁修好了再搬回来。
清早祝照就能听见王府内添砖瓦的声音,叮叮当当并不多响,但从未停过。
她深吸口气,以为是月棠院的小厅还在修,翻了个身时,突然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腰上,揽着她朝后挪了几寸,背后贴上了一人的胸膛。
祝照蓦然清醒,睁开眼侧身朝后方看去,便见明云见斜靠着,双眼未睁。
祝照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故而被子里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痛传来才让她将所有的瞌睡全都赶跑,仔细回想,她如何与明云见睡到一起去的?
昨日搬花后,明云见回来了,就近将她带到房间里请了大夫过来,祝照记得自己喝了药后,便睡过去了。即便她是在明云见的房间内睡下,生了病的人,也不能与他同房,更何况……她与明云见,本就不是那种夫妻关系。
祝照心思百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认为是自己占了他的床,而文王又认床,两人这才躺在一个被窝中的吧。
这理由站不住脚,却也没有更站得住脚的了。
祝照轻轻动了动,小心翼翼将明云见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她一夜睡得不安稳,里衣衣带解开,领口半敞着,金锁露了出来。
祝照坐在床里侧,低头整理了衣裳,将金锁扶正后,才瞧见右手的拇指上套着一枚白玉扳指。
见了扳指后,她又是大骇。
这东西何时变到她手上来的?
十年前这枚白玉扳指便在明云见的手指上了,可见他非常喜欢,祝照心想恐怕是自己病糊涂了,央着、耍赖着从明云见的手上抢来的。
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他好。
祝照将玉扳指摘下,跪在床里侧,弯着腰轻巧地将玉扳指重新套回了明云见的拇指上。她双手托着明云见的手,觉得好看,未察觉自己没穿衣服坐了半刻,一股寒冷袭来,她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便是这一个喷嚏声,将文王吵醒。
明云见睁眼,瞧见祝照坐在自己床头边,顿时一怔,片刻惊吓后他也回过了神。
清晨醒时未开口,明云见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慵懒的沙哑,轻声说道:“躺回来,别冷着。”
祝照哦了声,本能听话后,又愣了一瞬,朝他看去,问道:“躺回……哪儿?”
明云见手肘撑起,略耸着肩,桃花眼微挑,道:“本王怀里。”
祝照:“……”
见她没动,明云见才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又伸手朝她额上弹了一下道:“与你说笑的,躺回被子里,本王起了,免得你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