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次会面,叫祝照莫名对明云见放下提防,也莫名觉得有他留在身边,非常安心。
或许原因,便是她幼时与明子秋一同玩耍时,时时能从明子秋的口中提及这位,温柔有耐心,还会带她一起玩儿的皇叔。
祝照幼时对明云见印象很好,因为他在她流鼻血时蹲下来细心地为她擦过鼻子,还告诉她小心鼻血倒流被呛,知晓她身体不太好,送了她一枚长命金锁。
那枚长命金锁,陪着祝照度过了许多次难熬的病痛。
月棠院王妃寝室的门窗紧闭,屋外的风呼呼刮过,伴随着雨滴的滴答声,吵闹之中别有一番静谧。
祝照很乖,明云见让她做什么她便作什么。
叫她热了不能把手臂伸出被褥外,免得吹着风了,病情加重,祝照便浑身埋在被窝里,热得满头大汗也不动。
叫她张嘴喝药这样能好得快些,祝照便张嘴配合,一口一口,将一碗苦涩的药汁全都吞入腹中。
明云见不擅长照顾人,但他有耐心,也细心。
祝照喝完药后便昏沉睡去,恐怕这药里还加了些助眠之物。明云见的衣摆被她抓进了被子里,稍稍一扯便能拽出。
明云见吩咐檀芯药得及时喂下,又让桃芝取两个暖炉放进屋内,等祝照发了汗后,烘温了房间替她擦身,再换一床干净的被褥盖上。
从祝照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天已经将黑了。
后厨的人摆了饭菜过来,明云见瞧见,挥了挥手叫他们换上热粥在小炉上熬着。祝照刚睡下,恐怕吃不了,等到夜里发了汗人清醒了,再端进来给她吃。
小松没跟着明云见离开,而是守在了祝照的房门前,若祝照再有任何情况,还可及时告知给明云见知晓。
戌时刚过,文王府书房内还亮着两盏烛火。
被明云见养在兰景阁内的兰花有一半开着花,兰景阁内的灯很多,整日整夜都是亮着的,四处角落内还有暖炉烘着,便是不能叫一棵兰花死去。
明云见刚从兰景阁内出来,便见门前站着一名黑衣男子,他与夜旗军的装扮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一张獠牙面具。
文王虽无权势,但十多年来,倒是将夜间巡逻京都城的夜旗军,养成了自己的府兵。并且秘密多从黑暗来,也更方便夜旗军行事。
黑衣男子随着明云见入了书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才将自己得来的消息说出。
“宫中‘雀首’回消息,送给王妃那副画的是丽嫔,为大理寺少卿严光之女,年仅十七,入宫两年。”黑衣男子道:“此画为今年新作,不是出自于京都画师之手,也因如此,所以才查了这些时日。”
明云见早瞧出来了,那画上用的颜彩不是旧画的颜色,若是旧画,也未必能引起他的注意。
“查到画师所在了吗?”他问。
黑衣男子道:“画师是楚州人,并无何背景,平日里靠给青楼女子作画或代人写信营生,因为画工不错,也有人见过他画的花魁图慕名而去,叫他作画的。”
“属下去调查时,画师对此画还颇有印象。他读过《香月传记》,知晓秦香月的服装为妃色而非茜色,不过因为对方给的银钱多,他才愿意改色。”黑衣男子继而说:“此画被求画之人卖入了京都,转入了字画商的手中,而后展示过两日。封易郡王府的人与慕容宽曾私下见过这画一回,最后才被大理寺少卿严大人府上的丫鬟买下,送入宫中给了丽嫔。”
一幅画,经了多人的手,辗转入了祝照这儿。
“周涟自娶了苏雨媚之后,从未与嵘亲王作对,几乎等于嵘亲王的人,大理寺少卿也与荣亲王府相交甚密,又是苏尚书的好友,至于慕容宽嘛……恐怕纯粹是为了看画,不知其中门路。”明云见如此说完,又觉奇怪。
若是嵘亲王做事,断不会在一个关节上动两次手,没必要封易郡王府里的人去看了画,又让大理寺少卿府中派人将画买回送进宫里。如若只是想与祝照取得联系,不如直接买画,反正迟早会被人查到,何必多几个步骤。
重点是,求画的人,与叫丽嫔把画送给祝照的人。
烛火下,明云见眉尾微挑,问了句:“那书是谁赠的?”
“书是……”黑衣男子顿了顿,道:“是敏妃所赠。”
明云见一怔,略微惊讶地朝黑衣男子瞧去,黑衣男子面色不改,更是笃定他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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