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汗湿,凌乱地撒在了枕上,整个人都是红彤彤的,眉心皱着,呼吸困难,汗水在眼角与鼻梁间形成了浅浅的水洼。她的脖子与肩膀也都是汗水,被子里侧都被染湿了。
小金锁挂在了祝照的心口位置,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没松开。
明云见走到床侧,两指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很烫,不是一般的热病,怕是得烧一夜。
祝照突然察觉到额头上的凉意,明云见从外进来,带了几缕秋雨的寒,她热得恨不得掀开被子,骤感凉爽,不舍分开。
祝照缓缓睁开眼,瞧见了站在自己跟前一身白衣的男子,汗水留入眼中,如同泪滴一般从她的眼尾滑下。模糊的视线直直地望着立在床边的明云见,她瞧不清对方的五官,也不知他是谁,但这么高大,又穿白衣,与祝晓一般。
“哥哥。”祝照开口,脑子如同浆糊乱撞,当真应了那句‘神志不清’。
明云见听他叫自己哥哥,眉心轻皱,用被子将她身上全都盖住,这才坐在床侧,问了桃芝是怎么回事。
桃芝也说不上来,只答:“早间王妃醒来说口渴,奴婢替娘娘到了杯茶,扶她喝下时察觉她身上滚烫,叫了府中大夫来瞧,说是热病,但也没见过哪个热病烧了一天都不见好转的。”
檀芯此时端了药进来,要喂祝照喝药。
明云见接过了药碗,又听见檀芯道:“大夫说,一般热病只需发完汗就能好了,娘娘现下已经发汗了,若照顾得好,明日一早应当就退烧了。”
这般想着,明云见不禁皱眉,早知如此,昨晚就不必非留下来了。
他原就在想,现下不过十月底,哪有盖两床被子的,不过回忆起来,祝照从小身体就不大好,容易生病,怕是他昨天分了她一床被子,才害得她今日发热。
挥手让两个丫鬟下去,明云见伸手抹去祝照额头的汗水,一手湿淋淋的,当真是病得不轻。
他舀了药汁,递到祝照的嘴边柔着声音道:“小长宁,喝药了。”
祝照半睁着眼,对他道:“哥哥,我看见你那画上的人了。”
药勺一顿,明云见瞳孔收缩,问她:“你见过……什么画?”
“好多人啊……哥哥。”祝照摇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画面,她已有些恐惧,那些原本早该被遗忘的内容,纷纷涌入了脑海。
她还记得,记得祝晓在离开书房前,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满是心焦地说:“忘了今天的事,长宁,不论等会儿发生了什么,都别出声。”
她没有出声,她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可是黑衣人杀了哥哥,大火烧了书房,盖在她头顶上的那副画,被火光照耀得分外清晰。
那上面的人,每一个都穿着官袍,为一人做朝拜模样,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官阶品职也不一样。
祝照的左手握着心口的金锁,右手缓慢地伸出被褥,抓着明云见衣摆一角,眼中涌出了几分惧怕,她道:“哥哥,你的画上……好多人啊,我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和你画上一样的人。”
明云见抿嘴,朝中如今都有传言,说当年祝家有一幅画,那是祝晓替嵘亲王所作,包含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与秘密。众人从未见过那副画,不知真假,但明云见知道,那幅画是真的,曾经存在,只是于十年前被毁了而已。
可没想到,祝照居然见过,且以她的记性,必然记得。
“我害怕,哥哥。”祝照紧紧地抓着明云见的衣摆,声音颤抖:“我害怕。”
“别怕。”明云见的声音几乎有些哑,他放下药勺,以拇指擦过她脸颊上的汗水,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张稚嫩的脸,目色坚定:“本王会保护你的,长宁,别怕。”
祝照恍惚,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的视线顺着替她擦汗的手望去,瞧见细长的手指略过眼前,那只手的拇指上,有一枚白玉扳指,她恍然此时坐在床边的人是谁。
“皇叔。”祝照开口,认出了明云见。
只是依旧不太清醒,不知今夕是何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辑商量后,确定12月26日V,本文V的当天,会更10000+!
第22章病愈
祝照对明云见的感情,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在重新回到京都,嫁入文王府之前,她与明云见只见过两次。若是面对面,瞧见了彼此长相的,也仅能算得上他送她金锁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