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若实在吃不下,可不可以就不吃了?”祝照又问他。
小松眨了眨眼,抿嘴,祝照知晓他做不了主,笑着道:“你回去后,帮我问问王爷吧,我昨天打嗝,是因为我中午没吃,尚能吃下,我今日中午用了饭,现在站都站不起了。”
小松点了点头,便是答应替祝照问话,他从窗前离开时,是直接跳下去的,祝照看得心惊,撑着身体勉强走到窗边朝楼下看去,小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小松时的那个,而小松也早就离开,显然无碍。
祝照让小松代问,小松回到王府就问了,当时明云见回了一句:“吃不下就不吃,撑死了算谁的?”
小松也点头,在纸上写道:撑死了王爷就没王妃了。
然后那张纸被明云见揉成一团砸在了小松的身上。
少年被赶出了书房,跳上了飞檐,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样东西,黄油纸里包裹着碎了一些的羊奶酥,这是他今日去酒风十里替祝照取饭时,自己花钱买的。
咬一口下去,有些腥,也有些咸,小松歪头朝檐下草丛里呸了几口,心想未来王妃居然能吃完,难为她了!
后来的几日,小松倒是照常踩着点入了祝照的房间,带来的饭菜也比起之前少了些许,种类多,分量少,不过每次祝照都得吃光了,小松才会收拾,半个月下来,祝照有时对着镜子,也觉得自己稍稍圆润了一些。
百日,在祝照跟着徐柳氏刚来京都时,觉得余留的时间还很长,但实则整日无所事事,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们是小暑刚过到了京都,秋风时节,忠悦客栈后院里那株二层半楼高的金桂树开花了,第一批花开时还是白色的,小小的一粒粒挤在了绿叶之中,光是那桂花的香味儿,走出半条街都能闻得见。
三个月的时间,文王府派人共来了三次。
第一次便是替徐家人交了这百日在忠悦客栈内吃喝用度的费用。第二次来,是给徐家人一些成亲时要准备的补贴,说是补贴,则是就是一些文王为祝照准备的嫁妆,因为徐冬毕竟只是紫门军,一年俸禄还不够王孙贵胄一夜的开销,若是给祝照的嫁妆少了,徐家丢人不说,文王也是怕自己脸面尽失。
第三次来,徐冬特地请了一日假待在家中,祝照跟着徐柳氏还有徐二夫人等人一起去了徐冬在城外买的一间小院,一堂两房,院落在前,一家子好几个人挤在堂内,将小堂显得有些拥挤。
文王府的人,这回来得稍稍有些多,那是给祝照下聘,且再一次通知成婚日期。
婚礼是当今皇帝赐的,不过皇帝似乎并不在此事上用心,在拟了圣旨之后,对于这一对奉旨成婚的人无多在意,祝照这边,更是无人过问。
恐怕一切正如文王所言,他们不过都是他人利用的棋子,年幼的皇帝,也是权势中的棋子之一。
文王的聘礼中规中矩,没有大肆铺张,也没有吝啬缺少,徐柳氏始终看不起文王府里那群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唯有在收聘礼时,脸上挤出了几抹笑。
十月初八,祝照从徐冬的那所小院中,出嫁了。
徐冬是一家之主,徐柳氏是正妻,小院外摆了六张桌子,都是宴请徐冬的紫门军兄弟们吃饭的席,他们离不开。
徐柳氏请了两个厨娘在后厨忙活,徐夫人也帮着端菜忙个不停,徐冬有意将徐潭介绍给他军中人认识,故而徐潭也走不开,徐环晴又年幼,便只有徐环莹不情不愿地,跟着祝照送嫁。
祝照身上的嫁衣,是一个月前文王府将‘补贴’送来,才叫京中的绣房赶制出来的,做工布料,不说最好,也算上等,首饰珠宝,不说精品,但也是真品。
文王成亲,京中亦有不少传闻,大小也是个王爷,是正儿八经的明姓,当今皇帝的皇叔,二十有六还迟迟未成家,而今娶亲,怎能不引人注目。
吹锣打鼓,也热热闹闹了好一番,花轿在京都的街巷中,结结实实地绕了一回,只是众人都奇怪,嫁与文王的人,既非京中名门闺秀,也非朝中官贵之女,文王妃的身份,朝中人知,寻常百姓,少有人知。
第7章合卺
祝照披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许长时间才到了文王府前,按照一应规矩,祝照得由徐环莹送到文王府的迎亲客手中。
祝照拉着徐环莹的手时,手心里都是汗,徐环莹不咸不淡地在她耳边道了句:“你便是怕,也得强挺着胸,今个儿你入这道门若是不敢抬头,日后怕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了,嫁给王爷也非什么好事,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徐环莹便将祝照的手给了另一个人,祝照趴在那人肩上,能闻见对方身上的脂粉味儿,老妇唤道新娘子来了,又有人道是王妃入门,祝照耳畔响起的声音,皆是陌生的,她心里想着的,却一直都是徐环莹方才说的那句话。
徐环莹的话,不是讥讽,而是提醒。
祝照心里知道,有的人便是如此,面上看着难相处,嘴上说话不饶人,实则没多少坏心眼儿。
祝照盖着盖头,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就只能偶尔瞧见背着她的妇人小碎步朝后院新房走去时,翩跹的衣摆,那妇人的衣摆上绣了鸳鸯,衬着蓝绸底,煞是好看。
今日文王娶亲,入文王府的宾客也都来头不小,除了朝中要臣之外,嵘亲王和赞亲王、贤亲王也都来了,这几个都是兄弟,同为当今皇帝的叔伯,自然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