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稀罕事,因为如今在这宫中,能赢她的人并不多。
等到严嬷嬷那边将伤处料理妥当,沈琼已经疼得出了一层薄汗,声音也无力得很:“有劳了。”
原本是想要出来散散心,结果出了这意外,不便走动,彻底只能在房中修养。不过这倒也合了沈琼的意,她安安稳稳地在留在自己房中,将剩下的小半本佛经给一并抄完了。
等到再三看过,确保没有疏漏之后,沈琼便往正殿去,准备亲自将抄完的佛经交给了太后。
正殿这边是有旁人在的,沈琼进门后,同那少年对视了片刻,还是经严嬷嬷提醒了句,方才想起他的身份来。
这少年叫做裴朝,是陈王世子。
陈王是先帝年纪最小的儿子,与皇上虽非嫡亲兄弟,但却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年来皇上也从未苛待过他。
裴朝见着她后,却是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沈琼并不明白这是为何,心中疑惑着,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见了礼。
太后并没注意到他二人之间的异样,她大略翻看了沈琼抄的佛经,夸赞了几句,复又向着裴朝道:“可别忘了我的观音图。”
“自是不敢忘的,”裴朝笑道,“您若是急着要,我索性今日在这儿给您画完了,再出宫。”
太后倒是不急着要,可听了他这话,却忽而起了兴致:“你这主意不错。”
说完,便吩咐严嬷嬷去准备画纸与颜料。
常人作画,总是难免要思量再三,而后谨慎落笔。可裴朝却不同,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挥毫泼墨,手上压根没有半点犹疑,看起来好似成竹在胸。
沈琼原本也只是陪着太后凑热闹,但等到见着裴朝这信手拈来的架势后,却是真起了兴致。她捧了盏茶,好整以暇地看着。
也难怪裴朝敢那般许诺,他作画行云流水似的,比常人要快上许多,样子看起来也格外赏心悦目。
以他如今的年纪,能有这般造诣,只能说是天纵奇才了。
到最后,太后看了成品之后极为满意,爱不释手。
沈琼在外人面前话不多,可如今被这观音图惊艳,也忍不住夸了好几句。
裴朝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眼看向地面,并不多言。
太后令人赐了不少东西,又额外叮嘱道:“哀家知晓你自小就爱丹青,只是这事也就是个消遣,不该因此耽搁正途才是。你父亲兴许有些太严苛,但有些话却是没错的,你也不要总是同他置气。”
太后这话说得隐晦,裴朝自己却是心知肚明,垂首应了。
沈琼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这事并非自己能管的,便也没多问什么,寻了个借口起身告退了。等到回到自己房中,又想起裴朝的反应,好奇道:“云姑,我先前是不是认得陈王世子?”
云姑倒是一早就认出来的,很是震惊,如今听沈琼主动问起,便将先前裴朝化名陈朝,到花想容卖画之事讲了。
沈琼先是诧异,随后了然道:“难怪太后方才会那般说,看来他同家中是有不合的。”
“是啊,”云姑点了点头,“起先咱们便已经猜到,他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与家中起了争执才会如此行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陈王世子。”
这着实是出乎意料,但归根结底,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沈琼问了几句后便没再提了。
又过了些时日,便是皇上的寿辰。
沈琼已经在宫中呆了近两月光景,她常听云姑提及旧日的事情,也想出宫去见见故人,顺道看看自家的生意,便打算等到皇上寿辰之后便同太后提此事。
寿辰那日,乐央一早就进宫来,闲聊时看出沈琼的心思,笑道:“你若是抹不开脸面,我代你向母后提就是。你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宫中养病,如今也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沈琼含笑道了声谢。
乐央办事向来利落,转头就同太后提了,原以为这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可偏偏太后却并没立时就应,倒像是有些迟疑。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乐央奇道。
太后也不瞒她:“这些时日,彻儿与阿娇的关系日益好转,我也能帮着撮合一二,若是此时让她离了宫,岂非是前功尽弃?”
乐央近日一直在宫外,并不知此事,惊讶之后无奈道:“母后,您怎么也帮着彻儿哄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