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琼却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大有不讨来个说法就决不离开的架势。
“这是二房的事情,”恒伯宁避开她的目光,“我就算是兄长,也没有插手兄弟后院之事的道理,这不合礼。”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沈琼起初以为有恒伯宁的承诺,便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他这么个人竟当真会反悔,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知道你同江姨娘感情深厚,所以难免担心,”恒伯宁试图安慰沈琼,“如今二弟回来,不会让她再受委屈的。更何况,你若是将她带走,将来又要如何呢?”
“她跟在我身边,怎样都比在贵府要好。更何况,那些委屈可不全是二夫人给的,令弟难道就可以撇清干系?”沈琼也懒得同他争论,自嘲地笑了声,“这事的确是我办得蠢了,空口无凭,如何能逼着大将军帮我做事呢?”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恒伯宁虽不知要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攥住了沈琼的手腕,将人给拦了下来。她的手腕很细,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伤到一样,恒伯宁下意识地卸了些力气。
“将军自重,这也不合礼。”沈琼回头横了他一眼。
恒伯宁随即松开,叹了口气:“你别恼,我会去劝一劝他的。”
沈琼想了想:“我要见他。”
“今日不成,”恒伯宁摇了摇头,如实道,“他刚回京来,好友在得月楼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沈琼微微一笑:“那好。”
见她不似方才那般恼怒,恒伯宁稍稍放心,这才由着她离开了。然而他若是真清楚沈琼的性格,便会知道,这反应绝对不是善罢甘休的意思。
桃酥看得很清楚,上车后忍不住问道:“咱们是不是要去得月楼。”
沈琼坐定后,掀开裙摆褪下鞋袜看了眼,脚踝处已经红肿一片。她不敢贸然上手去碰,抽了口冷气,而后道:“是啊。”
车上备着跌打损伤的药,桃酥翻出来,小心翼翼地给沈琼上药:“恒大将军不是已经说了会去劝吗?咱们又何必要亲自找去呢?”
沈琼咬着唇忍了下来,而后反问道:“你觉着,他方才那话有几分可信?”
以恒伯宁一贯的作风,他若是真心的,便不会用“劝”这样的字眼,而是会直接应下来,让她不必担心。
“更何况,”沈琼声音冷冷的,“我有些话想要亲口问一问他,若不然,只怕今晚连觉都睡不好。”
桃酥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尤其是在江云晴的事情上,是半步都不肯退的,便笑道:“既是这样,咱们就去见一见。”
那些个事情,她听着都难免生气,更别说沈琼了。
马车在得月楼前停下,沈琼并没急着下马车,而是支使着桃酥去探了探,等到确准恒仲平今日的确是在得月楼之后,方才扶着桃酥进了这酒楼。
沈琼脚踝隐隐作痛,只能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桃酥身上。
她虽不像京中的闺阁女子一般羞怯,但也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过事,一边上楼一边琢磨着该怎么下手才好。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刚转过扶梯,便迎面见着个年轻公子。
沈琼并不曾认得他,可这公子见着她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下意识地转身要走。她正觉着奇怪,便听到桃酥笑着招呼道:“华太医也来此处吃酒?”
华清年被点了名,只能僵硬地回过神来,同沈琼笑了声:“没想到会在此处遇着沈姑娘,也真是巧了。”
他一开口,沈琼便霎时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露出些笑意来。
这些时日她没少跟华清年打交道,可那都是在眼疾尚未好的时候,故而只熟悉他的声音,并不知道他的长相。自打眼疾痊愈后,她压根就再没见过华清年这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还是巧合。
“原来是华太医,”沈琼挑眉看着他,“我先前一直想着,病愈之后要正经同你道谢,只可惜再也没见过人,不料竟然能在这里遇着。”
华清年自觉心虚,讪讪地笑着:“我医术浅薄,也没帮上多大的忙,姑娘着实不必客气。你自便,我还有旁的事情,就不……”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
“华兄,你不是要去更衣吗,”恒仲平声音中已经带了些醉意,在背后揽上了华清年的肩,笑着调侃道,“怎么在这里私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