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琼吃吃地笑了会儿,又凑近了些问道,“那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嘛?”
好不容易寻出的那点理智霎时烟消云散。
裴明彻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一勾,复又吻了上去,低声道:“想。”
裴明彻并没撒谎,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同沈琼结为夫妻,长相厮守的。
只可惜,世事总是不由人。
醒来时已是晚间,裴明彻只觉着心头空落落的,他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发了会儿愣,低声叫了人来。
他睡了整整一下午,青石已经依着吩咐,查清了事情回来。
“那位沈姑娘,单名一个琼字,是从南边过来的,眼下住在西市那边的梨花巷。”青石将自己查来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周遭的人说,她曾有过一位夫君,不知因何缘故死了,前不久才出了孝期。”
裴明彻低低地应了声。
青石又道:“我还听说,今科那位状元郎似是同沈姑娘有些交情,隔三差五地便会上门去。街坊间,也有些传得不大好听的风言风语……”
他都是据实以告,并没半点添油加醋,可却见着自家主子的脸色霎时变了,剩下的话也没敢说完,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青石并不知晓这背后的曲折,但对上裴明彻那晦明不定的目光后,还是下意识地描补道:“不过这都是旁人传的,做不得数,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裴明彻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低声叹道:“知道了。”
第19章
裴明彻这一伤,少说也得养个月余。
华清年便趁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留在了秦王|府,面上说是随侍,实际上却是偷闲躲懒。
裴明彻此次虽是伤筋动骨,但好在年轻力壮,好好将养着,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但他那气色看起来却没半点好转的意思,华清年一见着他那张脸,就开始忍不住质疑自己的医术。
“殿下,”华清年给他换了药后,忍不住问道,“你今日觉着如何?”
裴明彻不冷不淡道:“尚可。”
“伤处倒是在好转,”华清年顿了顿,“但我看啊,你的心病可是愈演愈烈。”
华清年与裴明彻是自小的交情,对他的性格也是再了解不过的,如今这模样着实是少见。若非要说,倒是像极了一年前他从江南回来,大病一场的情形。
裴明彻抬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又挪开了目光,显然是并不想接这个话茬。
华清年却是愈发好奇起来,他将一应的绷带等物都收了起来,顺势在床榻旁坐了,同裴明彻推心置腹道:“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我听听,岂不是要比闷在心里强些?”
这话对旁人来说兴许有用,可裴明彻这个人,从来都是打落了牙和血咽的,又岂会因着这三言两语就松动。
裴明彻的沉默也在华清年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沮丧,而是又劝道:“能让你这般辗转反侧的,想必是极为难的事情,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倒不如同我说说,指不定我有好法子帮你解困呢?”
“更何况,你这模样让旁人看来,说不准还以为我医术不精……”
也不知是被华清年哪句话给触动了,还是被他给念叨烦了,裴明彻竟真开了口:“四年前,我流落江南之时,曾与一女子定了终身,结为夫妻。”
听了这句话,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华清年霎时呆了,像是被人掐了嗓子一样,片刻后方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疯了不成……”
在华清年的认知中,裴明彻是绝不会做出这样儿戏的事来的,可他的神情又那般正经,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兴许吧。”裴明彻想起那些旧事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那时心灰意冷,想着不做什么王爷,入赘给她,在那小城之中长相厮守也不错。”
算起来,他这一生之中,竟是化名“秦淮”在那锦城中的半年,最为自在。
不必同人勾心斗角,也不必事事小心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