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哆哆嗦嗦地拦着她,又怕挨着不长眼的鞭子,又不敢真的让开路来。
福昌公主面色发狠,一个劲儿地挣着:“放开!你们也敢拦我?我要抽烂他的皮!”
她那狠厉的劲头,竟像是横冲直撞的野猫似的。李固被她的疯劲吓了一跳,人往马车上一缩。“你别乱来啊,福昌妹妹!”他扒着马车缘,呵斥道,“叫父皇知道你胆敢对着兄长出鞭子,连皇后娘娘都保不住你!”
一边说着,李固一边额上冷汗涔涔,后悔极了今天替妹妹三公主来出头。
早说了福昌不好惹,她自己被碰掉了一根头发丝,就要扒了对面人的皮。现在可好了,她追着自己不放,麻烦大了!
眼见着福昌就要挣脱宫女,气势汹汹地出鞭子了,此时,她的手却“啪”的一声,被大皇子李淳陡然握住。
“福昌,别闹。”大皇子李淳到底还是明些事理,“这不过是嫣表妹的猜测罢了,也说不好到底是谁做的。你先把鞭子收起来,等父皇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自然有个交代。”
福昌公主却不愿:“查什么呀?就是他!大皇兄,今儿个我非要抽他不可!”
李淳的面色一肃,厉声对旁边的宫人道:“看什么热闹?还不把你们殿下请回去?真要闹出事了,母后定会问你们的罪!”
一群宫女、太监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上去环抱住福昌公主。夺马鞭的夺马鞭,搀手臂的搀手臂,想着法子请她上马车,好早日回宫里去。
福昌不甘愿地进了马车,赌着气坐下了。
采芝连忙将嵌红丝的车帘子落下来,遮住了福昌公主的身形。诸位宫人只瞧见车帘子下头露出福昌一只绣花锦履,正泄愤似地一下下踢着坐垫下的小箱笼。
李淳盯着妹妹上了马车,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虽然不喜二皇弟李固,但至少在明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来。若是福昌当真用马鞭抽了李固,无论是在母后那,还是在父皇那,都不好交代。
父皇再宠爱福昌,也有个度。鞭打异母兄长,这罪无可恕。
“恭送福昌殿下——”
车轮骨碌转动,福昌公主的马车朝着球场外驶去。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她在马车里的怒斥之声。
李固见她终于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抹一把汗津津额头,喃喃道:“当真是疯了。”
皇后娘娘平日里端庄娴静,到底如何将女儿养成这般刁蛮性子的?
但想到自家的三妹亦是娇蛮任性起来不听人说话,李固便觉得这也没什么奇怪了。
他掸掉了袖上尘土,忽的想起今日之所以险些挨了福昌的鞭子,那都是因为朱嫣牙尖嘴利,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来了。
李固磋磨着折扇,目光朝对头瞟去。朱嫣还没走,隔着一小排杨树,她正低声与自家的马车夫说话。
隔着杨树叶子,她露出一截白的颈子并乌黑的发,都是水润润的。李固又想起她那张秀丽绝伦的脸,心底不由一阵奇奇怪怪的痒——虽说这朱嫣的嘴巴讨厌,但脸蛋当真是漂亮。自己房中虽然也有几个侧室,可没一个的容貌是比得过她的。
这臭丫头方才大出了一番风头,也该让她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想到此处,李固冷哼一声,就想朝朱嫣走去。
然而,下一刻,他却被人喊住了。
“二皇兄,天色已晚,你还要去何处?”
李固闻言侧头,却见五皇子李络正坐在马车上,神情冷疏地看着他。那双眼剔透冰凉的,似琥珀又似雪原,仿佛什么污杂的念头都会在这眼珠跟前原形毕露。
被他这么一瞧,李固就觉得身上有点发毛。
“我做什么,何须向你报备?”李固轻蔑一笑,挑眉道,“怎么,五皇弟莫不是当真看上了那臭丫头,还想着英雄救美吧?”旋即,李固的目光扫过了李络的双膝,脸上浮现出一分虚假的怜悯,“哎,瞧皇兄忘性差的。五皇弟的这两条腿,怕是没法让你做这个救美的英雄了。”
话到最后,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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