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实笃倒是挺会给她安排功课。
阿兰噎了一记,点了头,宫人抬来桌案,将奏报一个个摆好。
阿兰问道:“……步相就没问问他儿子吗?”
宫人敛袖低眉,认真答曰:“问过。”
阿兰好奇道:“哦?问的什么?”
“步相问……腿摔断了几条,人傻了吗?还能动吗?”宫人一板一眼回答,“只这些。”
阿兰半晌无言,又想起万族长之前也在外间,然夫妻俩都没进来瞧过,于是不放弃地再次追问道:“万族长呢?她可有问过?”
“问过。”宫人说,“刚刚人多口杂,万族长倒没问莲华公子的情况,只问了送公子回来的几个侍卫……”
宫人诡异的停顿了一下,说道:“万族长问那些侍卫,到底是莲华公子先晕再摔的,还是因为他蒙着眼睛……没数清台阶,自己踩空摔晕的。”
阿兰疑惑地嗯了一声:“那些侍卫们怎么答?”
“……那些侍卫说,不清楚。”
“之后呢?”
“之后,万族长说,可能是今日莲华公子乐懵了,自己踩空摔晕的,让侍卫们放轻松……”
对了,还有一批侍卫在外间等着,偶尔经过殿门,瞥上一眼,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比步莲华的亲爹娘都紧张。
这不靠谱的爹娘!
阿兰摆手让宫人们散了,托着下巴看向步莲华。
他额头摔伤了,颤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下面是蒙眼的红绫,一张脸只剩下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
除此之外……步相问的腿,摔伤了一条,一边的胳膊也没能幸免。
阿兰下午刚见到人时,傅青正在给他包扎,她当时只见白花花全是绷带,脑袋里像灌了开水,头皮都要骇炸了开,直到傅青摸了骨头,说只是伤了筋皮,并无大碍,养几日褪了疼就好了,她这才软在旁边,喘了口气,慢慢恢复清明。
再晚一些,萧九也不来她面前晃了,阿兰费力的在灯下看着步相拿给她的沧州万田均税奏章,梳理着利弊,灯火微微一晃,阿兰抬起头,忽见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忽然绽出一朵红梅。
阿兰放下奏章,到门前,接过宫人递来的灯,凑上前瞧了,伸手摸了,是真花,梅花真的开了。
阿兰笑了一下,问宫人:“梅花当真是越冷越开?”
她这个在南边长大的姑娘,只在街巷听说书先生讲过踏雪寻梅,未曾真的见过。
宫人笑答:“是。今年天暖,华清殿这边晚了一些,北宫和畅园的红梅倒是早就开了满园。”
“是吗?等人醒了再说吧……”阿兰把灯还给她,转身回了殿。
她明显是想去看的,只是想到步莲华,阿兰摇了摇头,乖乖坐了回去,蹙起眉,慢慢读着奏章。
二更过后,天飘起了小雪,空气闻起来异常清冽。
步莲华也是在这时候醒的,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兰。
尽管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急切,阿兰惊了一下,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了半晌,见他要抬手解红绫,抬到一半牵到伤口,让毫无防备的他疼得轻轻抽气。
步莲华小心翼翼动了动另一个胳膊,发觉是好的,刚要抬起,就被阿兰按住了,轻松得很。
阿兰压着他手腕,轻声笑了起来:“莲华,你动动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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