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又在干什么呢?
好像在就读新高一,为和初中不同难度的课程而感到发愁,也为学校里的社团而感到新奇,在开始的时候跟着钟蕴一口气加入了三个社团,然后又陆陆续续地退出了,但理由不是因为她忙,而是因为她懒,不想动弹。
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发觉洛成蹊的忙碌,或者说是把他忘到了脑后,直到他的生日来临,手机软件给她发了一个消息提醒,她才惊觉他们俩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也是从那年开始,洛成蹊开始不再过生日,洛老爷子和温岚也不再请她和爷爷过去吃他的生日饭,甚至连生日礼物,明蕾都找不到方法送他,无奈之下,只能让司机在放学后载她去了他的大学门口。
她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送他生日礼物,毕竟以往洛叔叔都会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一份大礼,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害怕给他送礼物会让他想到伤心的事情,而他不过生日的这个举动更是增添了她的忐忑。
但是转念一想,她在七月底过生日的时候,他都没忘了送她一枚手表,那时距离洛叔叔的事过去才不到两周,就坚定了要送的决心,精挑细选了一份生日礼物,去到新京大学的学校门口,打电话给他让他出来收礼物。
那个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六点,十二月底,正值隆冬时节,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还飘着淡淡的雪花,她没有穿厚实的羽绒服,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和呢子大衣外罩在身上,连帽子也忘了戴,差点在寒风中被冻成一根冰棍。
洛成蹊出来的时候她整张脸都已经被冻僵了,看见他后连声招呼也没有来得及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直到她被他的怀抱慢慢捂暖和了,才慢半拍地向他说明来意,祝贺他生日快乐,把一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对此,洛成蹊的反应尤为特殊,让明蕾终身难忘。
他首先是握住她被冻得冰冰凉的手,皱着眉问了她一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在这里等了有多久?”,在得到她“大概二十多分钟吧,记不清了,反正给你打电话后就一直站在这里”的回答之后,就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二十多分钟,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你就穿着这么一点的衣服一直在这里站着等我?也不怕被冻坏了?为什么不坐到车子里去?”
当时明蕾就呆住了,一个是因为他没有想她预想中的那样,在收到礼物之后露出又感动又复杂的表情;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问的这句话:是啊,她为什么不去车里等,非要像个傻子一样在寒风里杵着呢?又不是拍偶像剧。
霎时间,她的脑海里滚过无数个回答,像是“校门口附近不让停车”“我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你”“我没想到你出来得这么慢”诸如此类的话语全部过了个遍,但最终,她只是发出一声讪笑,干巴巴地说道:“呃,大概是……为了有点仪式感?”
洛成蹊在那个时候看她的表情就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傻子。
不过还好,这份表情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换上了一个笑容,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就问她晚饭吃了没,没吃的话就带她去学校食堂吃一顿,顺便参观参观。
身为世界顶尖的高等学府,新京大学不仅学术一流,在美食方面也是一流,共设立了十几所餐厅,其中一所被命名为“不负美食”的餐厅更是享誉全国,明蕾耳闻已久,早就想去尝尝看了,对于他的这个提议自然是欣然答应。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食堂之旅,才让她得知了洛成蹊的学业到底有多繁忙。
他们在餐厅里遇到了洛成蹊的辅导员,对方先是笑着寒暄了两句,恭喜洛成蹊在之前的等级考试中获得优良的成绩,接着就询问他怎么会来人流最大需要排最长队伍等待的食堂,是不是终于想通,不准备把课表从早到晚全部排满了。
在得到洛成蹊否定的回答之后,辅导员就皱着眉,叮嘱他好好照顾身体,别太拼了,一周五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都排满了课,剩下来的两天还要去自学别的课程,这么满的课程上下来迟早会吃不消的,要学会张弛有度。
当时洛成蹊回答得很幽默,说他正准备翘课陪着妹妹在学校里逛一逛,看看风景,晚上的专业课就不去上了,松弛一下紧绷了小半个学期的身心,希望辅导员不要介意,惹得明蕾和辅导员两人都笑了出来,但之后再仔细寻思,就觉得很恐怖了。
一周七天,有五天都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排满了课的,剩下来的两天也是在自学别的课程,听上去似乎和一个月只放两天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比起部分朝六晚九的高三学生还要轻松一点,但那可是大学啊,只要胆够大七天都是假的大学,他居然能把课表排得这么满,恐怕就连医学生都没有他这么忙。
怪不得他会忙得连拍照的时间都没有,要换了她,别说把课表排满了,就算一周里是有一天需要从早上八点上到下午五点的,她都得喊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蕾蕾?”
洛成蹊的呼唤声把明蕾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啊?”她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下意识说道,“什么?”
“什么什么。”对方失笑,“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的话都没有听见。”
“哦,我在想你上大学时候的事。”明蕾说道,仰起头,看着悬挂在窗台边上的捕梦网,有些怀念地抿嘴笑着,“你还记得吗,在你大二那一年,我曾经为了送你礼物到你学校门口去找你,结果在外面等了好久,差点把整个人都冻僵了。”
洛成蹊在手机那头发出一声轻笑。
“我记得。”他说,声音里也带有一股淡淡的怀念意味,“当时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放着好好的车子不坐,非要在校门口等着,还说什么仪式感。你确定是为了有仪式感,而不是压根就没想起来可以去车里等这回事?”
明蕾有些心虚地笑了两声,没想到几年前的对话他还记得那么清楚,更没想到他早就看穿了她当时硬着头皮的谎言,只是没有当场戳穿,直到现在她主动谈起了这件事,才把这一段话说出口。
真不知道是该称赞他的体贴,还是该佩服他的这份耐心和记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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