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就是没想到嘛。”她一手撑着床铺,坐在床沿边踢踏着双脚,“当时我给你打电话说我到你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下车了,司机也早就离开去了附近的停车点,你又在电话里说马上就出来,让我稍等一会儿,我就在门口等着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谁知道你会出来得那么晚,让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要是早知道会有那么久,说什么我也不会在寒风中等啊,我又不傻。”
听她这么说,洛成蹊的声音就变得有些无奈:“明大小姐,新京大学的校区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在学校东南处的教学楼上课,刚刚下课,你就打电话给我,说在西北门等着我。我就是开着车直线穿行,也得开上十几分钟,能在半个小时以内赶到你那边已经很迅速了。”
“我那个时候还在上高中,当然不知道它有这么大了。”明蕾回答得理直气壮,她现在虽然也上了新京大学,和洛成蹊算是半个校友,但当初的她才刚上高一,对这所国内顶尖的第一学府只是有所耳闻,还没有亲眼去见过,当然不知道是具体情况了。
不过听了洛成蹊这番解释,她倒是总算明白他那时为什么来得那么慢了,原来是因为处在对角线最远的校区,又刚刚下课的缘故,不禁有些好奇:“那你那个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乘坐校内观光游览车?”
“当然是开车过来的。”洛成蹊说,“不过因为校门口没有停车位,就只能在最近的一个地方停了车,然后下车步行走到门口。还没找你在哪里呢,你就直接扑过来了,吓了我一跳,差点没能站稳。”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进行回忆的时候,明蕾心里除了怀念,就是感慨,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但现在听洛成蹊这么讲述,却是忍俊不禁,笑着说道:“没办法,因为我当时真的是太冷了嘛,吹着风受着雪,眼睫毛上都快结成冰了,看见你来,当然是第一反应就扑你怀里,施行人工抱团取暖。”
第85章
“你也是。”洛成蹊在手机那头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那么冷的天,还下着雪,你就敢只穿那么一点点的衣服在室外等着,帽子围巾都不戴,我看到的时候真是又气又心疼,又想狠狠说你,又舍不得。”
“你别胡说,围巾我还是戴了的。”明蕾小声为自己辩解,“就是耳罩和帽子忘记戴了,把我脸差点冻僵,还有耳朵,也是冻得受不了。手倒还好,一直插在口袋里捂着,不怎么冷。”
“我知道。”洛成蹊说,“当时你的耳朵被冻得通红,一看就知道很冷,所以我才忍不住说了你两句,问你为什么不坐在车子里等,偏偏要在外面受着寒风飘雪。”
“你知道?”明蕾眨巴眨巴眼,又一次把重点偏移了,“那你当时为什么只捂我的手掌,不捂我的耳朵?我那时候身体在你怀里捂热乎了,可脸还是很冷,正想抬起手来想捂耳朵呢,就被你拉过去把手给捂住了,弄得我想捂耳朵都没手捂。”
“因为——”洛成蹊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因为什么?”明蕾追问。
“因为……我怕你不喜欢我那样做。”他低声回答,“那个时候我们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在暑假里……你为了安慰我,和我拥抱了很多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我……我以为你后悔了,觉得不该和我有那么亲密的举动,所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明蕾已然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他们在暑假过后都没有见面,使得他误以为她是后悔暑假里和他互相拥抱了那么多次,导致他们两人在再见面的时候他也不敢对她有什么亲密举动。换句话来说,就是想要避嫌。
这个理由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不禁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要是在意,就不会赶在你生日的时候过来见你了,还特意等了一天,遵守我们两人之间互送礼物的约定。见到你后还直接扑进了你怀里取暖,像是后悔暑假里和你拥抱的样子吗?再说——”
说到这里,她稍微降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和羞赧的心虚说道:“再说……我那个时候只把你当哥哥来看,兄妹之间做这些举动不是都很常见的吗。小时候我们过年放烟火,我怕烟火冲上天的那个爆炸响声,又想亲手放,你就站在我身后捂着我耳朵,让我能够腾出手来……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洛成蹊在手机那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那个时候我也把你当妹妹来看,所以做那些举动都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我们两个都大了,我又喜欢上了你,就难免会在某些时候有所顾忌,怕你多想……哪知道你单纯得可以,一点多想都没有想过,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听见他话里含着的丝丝幽怨,明蕾连忙讨好地赔笑,倒不是怕他为往事感到伤心,而是怕他化伤心为动力,把这份幽怨在日后的相处中找补回来,那她可真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也不算是自作多情啦。从小到大,我就只对你一个人这么亲近过,连我亲哥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待遇。”她草稿也不打地睁眼说瞎话,把明策和她之间的那点家庭遗留因素完全无视,只论结果不论原因地在那里说着大话,“说明你在我心里还是很特殊的,只是因为我以前没有开窍,所以就把你当做哥哥来看待,但其实……”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洛成蹊:“……”
洛成蹊:“如果你最后一句话能说得肯定一点,我会更相信你说的这些话的。”
意思就是不相信了?
……好吧,她刚才说话的那个口吻和语气也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但她也没办法啊。明蕾在心里嘀咕。谁让她以前就是那么一个单纯的人呢,拥有着绝对单纯的想法——“隔壁家的邻居哥哥对我真好,我对他也很依赖,我们两个就是比亲兄妹还亲的兄妹。”
甚至一直到她二十岁的那个生日宴晚上,她都还是那么以为的,对长辈好友的调侃觉得无奈,要不是因为那个意外的接触亲吻,可能她现在还会局限在这个兄妹一家亲的念头里跳不出来,天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明明她和洛成蹊有那么多超出普通朋友关系的互动,结伴出去旅游,睡一个套房,以拥抱来作为安慰对方的方法,在游乐园里被水淋了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往他怀里扑,在校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第一个举动也是往他怀里扑,被他关心地捂着手掌时只觉得暖和,没有一点正常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避嫌和尴尬……
以上这些所有的举动,诚然都可以用兄妹情来做解释,但是相应的,也可以用男女之情来做解释,为什么她那个时候就一根筋地觉得会是前者,而从来没有往后者的方向去思考过呢?
不期然的,明蕾想起了她和洛成蹊在一起后,钟蕴在美容会所里对她做出的评价: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