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的出神,忽然梅婆婆拉了自己的袖子一下,低声道:“来人了,该是从山上下来的。”
棠梨回神看过去,山道上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可梅婆婆绝不会欺骗自己,更不会开玩笑,正纳闷呢便见那边儿山道上真的有人下来了,果然自己的耳力远不如练武的梅婆婆。
待那人走的近些,棠梨不禁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碰到他了呢。
从山下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星阑。
余星阑也背着个药篓,身后跟着小厮狗宝,狗宝也背着个药篓子,两只背篓里都=装了许多药材,想来也跟自己一样大获丰收。
这山道只有一条,两人都从山上下来,想躲也来不及了,便打了个照面,当日在安州官驿匆匆一瞥,余星阑根本未留意,加之误会棠梨是叶府女眷,根本不敢盯着打量,故此这一照面只是觉得有些面善,但并未认出,棠梨自是认得余星阑。
虽认得,却想多事,毕竟自己摆了余星阑一道,把给齐王治病的事推给了他,说起来是有些不厚道的,故此虽碰见了,也只当不认得,两下过去也就是了。
不想余星阑却一眼瞄见了棠梨药篓里的药,大约觉得是同行,得打个招呼,便停下脚来冲棠梨拱拱手:“在下余星阑,这厢有礼了。”
第41章第一要方
棠梨心说这余星阑也真是,哪有这么打招呼的,至少也该报上庆福堂的招牌字号,自己才好答言,毕竟自己是不认得他的吗。
不过棠梨倒是多虑了,余星阑没报旁边的小厮狗宝生怕棠梨小看了自家少爷,忙一挺胸脯道:“我们家公子是庆福堂的少东家,更是冀州府有名的神医。”那样儿别提多牛气了,不知道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呢。
余星阑却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皱眉的神情落在棠梨眼里,棠梨便知余星阑不喜打着庆福堂的名号招摇,便拱手还礼:“原来是余大夫,失敬失敬。”
棠梨这声余大夫,余星阑异常舒服,不觉神情舒展道:“在下是见了这药篓里的草药,猜着兄台是同道中人,便停了下来,冒昧的问一句,兄台在何处坐堂?”
棠梨本以为余星阑打个招呼就走了,谁知却来问自己在何处坐堂,这却不大好说,目光一闪道:“余大夫误会了,在下并非大夫,哪里能坐堂?”
余星阑微微一愣,目光落在棠梨背后的药篓上,不是大夫,怎么可能?
棠梨笑道:“在下真不是大夫,不过家里却开过生药铺,虽破了本钱,倒认得些药材,今儿上山本是因祖母想吃山里的蘑菇,才走了一趟,顺道采了些药材回去,留着暑热的时候熬些清火的药汤。”
余星阑再看向地上药篓,果然都是清热去火的药,且除了药材的确有些刚采的蘑菇,却由不得自己不信了,心中颇有些失望。
余星阑一直想请些有真本事的大夫来庆福堂坐堂看诊,爷爷说庆福堂最盛的时候,有数百家分号,每个分号的坐堂大夫少说也有十几位,且大都是医道高手,各分号的大夫每年都会聚在一起,探讨医道与医案上一些神奇的药方,还会会诊一些疑难杂症,那时候的庆福堂真是人才辈出,可如今呢,仅剩下几十个分号,除了冀州的总号还算兴旺,其他州府的分号,也不过勉力支撑罢了,坐堂的大夫是有几个,可有真本事的却少之又少,这便是庆福堂没落的根本原因。
毕竟光靠祖父的名声跟余星阑这个刚闯出名号没几年的少东家,实在无法支撑起庆福堂,庆福堂需要的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不是如今这些净想着混饭吃的,且不是一个两个。
可医术高明的大夫实在不好找,即便那些有名声的神医名医也大都名不副实,就如这次叶府老夫人的病,不过一个脾虚湿滞之症,前后十几个大夫都当伤寒来治,用了麻黄汤。
即便是伤寒,也需根据病人的年纪,体质,病因来斟酌用药,如何问都不问就直接用发汗峻猛的麻黄汤,更何况还不是寻常的伤寒,真是一群庸医。
正因如此,余星阑才求才若渴,看见棠梨的药篓,便停了下来,说是打招呼实是想探问探问底细,若果真有本事,便请到庆福堂坐诊,谁想竟闹了个乌龙,人家根本不是大夫。
虽失望,却并未显出来,仍是拱拱手道:“是在下冒失了。”
棠梨:“余大夫不用如此,误会罢了,说开就好了。”
两人这儿正说着,忽那边儿蹬蹬跑来个汉子,看打扮像个打鱼的,这岳州临湖靠山,老百姓多以渔猎为生,故此这里出现打鱼的也并不奇怪,只是这汉子满脸通红,神色慌急,仿佛出了什么大事,跑过来便道:“你们谁是大夫?”
棠梨便知这是来求医的,想来是急病,要不然绝不会跑到这儿来,估计是来不及请郎中,知道这边儿常有采药的,实在没辙便跑来撞撞运气,倒真撞着了,念头至此,便伸手指了指余星阑:“这位是庆福堂的余大夫。”
那汉子倒也利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余星阑跟前儿:“求求您去瞧瞧我家小子,不知怎么抽过去了,您救了我家小子,我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求求您,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要磕头。
余星阑伸手拉住他:“你再磕头,耽误时候,你家小子怕真就没命了,快走吧。”
那汉子听了忙一咕噜爬起来就引着余星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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