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擅长与女子说话的人,昨日主动与秦鹿搭话,当真是看中了对方有一杯他老家的茶,其实并未想到居然能与秦鹿再见的。刘宪这人平日里素来爱开玩笑,拿他与秦鹿打趣,徐竟炎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他与秦鹿居然还挺有缘的。
徐竟炎一路无话,偶尔碰见几个眼熟的会与他打招呼,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侧身穿绿裙的女子身上,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徐竟炎发现了,这一路上,秦鹿至少看了他十几次。
过了人群密集处,徐竟炎才松了口气,秦鹿又朝他瞥了一眼,徐竟炎才问:“秦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秦鹿一愣,连忙摇头,有些羞恼地垂着眼眸道:“没有没有,只是……”
只是见之有些被勾起了以往的想念,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刘宪的话,秦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只是随口玩笑,也没有要轻薄姑娘的意思。”徐竟炎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以免吓到秦鹿,觉得他们当兵的都是什么坏人。
秦鹿听他这般说,顿时笑了起来,杏眼弯弯,有些勾人。
她道:“我自然不会把那傻子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用意太过直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我与徐公子并无这层关系,就当他是自说自话,哄着他高兴吧。”
徐竟炎见秦鹿如此坦率,也松了口气,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谁也没有率先靠近。
徐竟炎问秦鹿:“你要天香花,是救什么人?”
“一个友人。”秦鹿想了想,又点头道:“对,应当算是友人。”
“听你的口音,不是北漠这处的,莫非是专程为了找天香花而来?”徐竟炎问。
秦鹿嗯了一声:“从煜州卓城一路赶到了这里,等找到了天香花,还得再赶回去。”
“原来是卓城,我老家在坌州,就在煜州边上,卓城位于煜州南侧,与坌州相离很近的。”徐竟炎说完,又用坌州话说了句:“要不要买茶叶啊?”
秦鹿听他这般说,顿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是了!卓城那边也带了点儿你这音,说话有些细。”
“你不会说吗?”徐竟炎问她。
秦鹿摇头:“我不会说,我那友人在卓城住了许久,我一直都是与主人住在一起,隔一段时间换个地方,许多话都听得懂,但学不来。”
“姑娘的主人是什么人?”徐竟炎听她总将‘主人’挂在嘴边,于是问了句。
秦鹿道:“他啊……你就当他是个有钱人吧,喜欢的地方多,故而去过的地方也多,人生在世,恐怕要一直飘飘荡荡的。”
“自由自在,也挺好。”徐竟炎说罢,两人便到了朗月客栈前。
客栈二楼便是客房,十二扇窗户里头有一扇开了一半,窗台上放了一杯冒着热气儿的茶,飘着淡淡的羡阳明月的味道。
倚靠在窗边的男人半垂着眸,看向不远处有说有笑,慢慢走来的两个人,眉心微皱。
梁妄的银发未梳,随着微风偶尔飘起几根,一根银发扫过紧抿的唇,从唇形来看,他不太高兴,等到秦鹿与那男子走近了,梁妄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与谢尽欢在一处的秦鹿,都没笑得这般不矜持过,一张嘴恨不得露出所有的牙,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就差将手勾着对方的手臂了。
梁妄伸手揉了揉眉尾的位置,觉得头又开始有些疼了,两人站在客栈楼下,距离他这处并不远,不过男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穿街而过的风扬起了墨绿色的裙摆,秦鹿双手背在身后扭着手指,背对着梁妄的方向,叫他看不清表情,不过一切高兴与紧张的情绪,皆在她的小动作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很喜欢与这个人说话。
梁妄得出结论,于是眉心皱得更深,掌心朝上,手中幻化出一把羽扇,梁妄想也没想,推开了另外半边的窗户,将手中羽扇朝下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两人中间。
徐竟炎抬头,秦鹿回眸,动作几乎同时一致朝梁妄这边看来。
梁妄撑着额头的位置,只在窗台上露出了胸膛以上的部分,宽大的蓝色袖袍挂了半截下来,手腕上系着的红线轻飘飘的,而他看人的眼神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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