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衡看老大夫眉心拢出几道深深的褶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老大夫看得很慢,左手换右手,又是看眼又是看舌,神色越来越凝重,旁边的沙漏似乎滴得越来越慢,庄衡紧张得啃起自己的嘴唇,见老大夫终于收回手,忙问:“怎么样?”
老大夫捋着胡须沉思,半晌后摇头叹息:“不该啊……不该如此……公子以前可曾得过什么重病?”
萧琅抿抿嘴唇:“被下过毒。”
围在四周的徒弟们齐齐倒吸冷气,庄衡想到国师,脸色瞬间白了。
陈老大夫眉头皱得更深:“竟是中毒?这毒老夫从未见过……”
庄衡哑着嗓子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陈老大夫抬头看看萧琅,又看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
徒弟们识趣地退出去,临走前想将庄衡也拉走,看庄衡神色不大对劲,一时不明白他怎么对个还没拜师的徒弟那么上心,只好顶着满头雾水出去。
萧琅见陈老大夫看向庄衡,开口道:“但说无妨。”
陈老大夫深深叹息:“公子,你家人可知道你的病?你……面相瞧着是弱冠之年,可这身子……却垂垂老矣……”
庄衡险些站不稳,忙伸手按在椅子靠背上。
陈老大夫又细说了一堆庄衡听不大懂的术语,提笔开始写方子,写着写着气就上来了,骂道:“究竟是谁给你看病的?庸医!岂有此理!”
庄衡心慌问道:“能治吗?”
陈老大夫冷哼一声,面色依旧不好看:“幸亏发现得及时,若再让那庸医耽误下去,不出三年便要毙命,三年都算长了,公子有武艺在身,若还坚持每日习武,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庄衡将“发现得及时”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写药方,内心惶然,一时竟拿不准萧琅是有意瞒他还是真不知情,他看老大夫将药方写完,又问:“平日辅以药膳有用吗?”
“有用。”老大夫看萧琅养尊处优的模样,知道他有人伺候,每天吃药膳都不成问题,便又拟了一长串食谱,写完递给萧琅。
庄衡伸手抢过去:“我会煮药膳。”
萧琅垂眸抿唇,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他不想让庄衡为自己担忧,可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
老大夫又交代了平时的注意事项和一些忌口,语重心长地叮嘱道:“精心调养,不能操之过急,你照着老夫这方子吃,保你性命无忧,不过要完全恢复可不容易,少说也要十几年,而且中途万一出点岔子,就很可能前功尽弃,切不可大意啊!”
萧琅起身对他抱拳:“多谢大夫!”
老大夫转身,提着医箱摇着头一脸惋惜地出门。
庄衡定定神,忙走出去让护卫牵马车送陈老大夫回去,院子里几个徒弟探头探脑,见庄衡神色不对劲,没敢凑上来,他们之前出门打探铺子行情,进酒馆原本是打算吃顿便饭的,没想到陈老大夫那么早就赶过来了,饭就没吃成,这会儿都有些饿了,就说去厨房张罗饭菜。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庄衡转身进屋,看着萧琅。
萧琅别开目光:“我……”
庄衡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萧琅神色怔然。
他是坐着的,头挨在庄衡胸口,庄衡一手按住他后脑勺,涩声道:“你是故意瞒我的?”
萧琅气短:“……嗯。”
庄衡松口气:“卧槽吓死我了。”
以为会受到责怪的萧琅:“???”
庄衡将他松开:“还以为你身边的御医故意隐瞒实情想要害你呢,看来他们还是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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