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孟铎绕过屏风,手里拧过的湿巾帕,他站在她身侧,将巾帕递过去:“你额上全是汗,拿这个擦擦,我拿冰块镇过,凉快得很。”
令窈惊讶,笑着打趣他:“原来先生打水是为伺候我。”
她放下墨块,想要接过巾帕,一双手伸出来脏兮兮,全是墨渍。
孟铎迟疑半秒,收回巾帕:“罢。”
令窈急着用那凉凉的巾帕解暑,“先生给我。”
话音刚落,沾湿的巾帕落到她额间,孟铎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巾帕,细细为她擦拭额面。
黏热的感觉一扫而空,凉爽的感觉取而代之。
令窈忍不住吁口气,舒服地闭上眼,任由孟铎为她擦脸,嘴里不忘恭维他:“先生真好。”
孟铎指间动作未停。
她嫌天气燥热,粉黛未施,头上多余的钗簪都没戴,随意一个云髻挽在脑后,松松垮垮的丹碧絳纱裙衬出雪肌凝脂,腰间莫说禁步,就连束腰都不曾绑,只一根细细的丝绸流苏系在细腰上。
风吹进来,吹动她裙摆翩翩,袅袅娜娜。
巾帕自那方小巧下巴蹭过,孟铎有所犹豫,不再往下。
令窈却在这时仰了仰,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碰到她细长白皙的脖颈。
触手生温,细腻如玉。
她已不是八岁的模样,女子豆蔻年华的美好早已展露出来。
她有着胜过旁人百倍的纯真姿态,这份如白纸般的纯洁与生俱来,以至于连他这样冷漠无情的人都被迷了眼,一直将她当做需要人看护的幼崽。
他一手将她教大,如今她除了有张魅惑人心的脸,还有足以征服领土的智谋。世间万万人,却只有一个郑令窈,正如天下只有一个孟铎,再找不出第二个。
他教出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孟铎垂下视线,将巾帕塞进她手心:“你自己擦。”
令窈摊手:“可我手脏。”
孟铎已经坐回去。
令窈无奈,只好收起等人伺候的作态,跑到外间净手,洗了手,又用水湿了额面,捧几块碎冰拿布包起来,整张脸都贴到冰团上,冻得发出几声怪叫。
孟铎在里面听到,先是问:“发生何事?”
不等她回答,他回过神,沉声:“净会捣怪。”
令窈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冲过去。
几年的磨砺,磨掉的是他的锐气,不是她的。
她早就不怕他。
她心系翡明总宴,从后面倚着他坐着的椅背,问:“先生,霸占翡明总宴状元位子的感觉如何?”
孟铎语气淡淡:“没什么感觉。”
令窈耐不住性子,小脑袋搭在他耳边,急哄哄求:“先生,你心爱的徒弟想要去翡明总宴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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