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听桑榆讲完了这事,又觑着她这脸色,一时间倒拿捏不准了。
桑榆同这位容公子的相识算不上愉快,到如今也看不出什么情愫来,不过以南云对桑榆的了解,她应当是并不讨厌的,不然决计不会是这种反应。
“你就准备这么躲着他?”南云托着腮,若有所思道,“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总是得回去的,毕竟铺子那边的生意不也得你帮着照看?”
桑家这铺子,原本是拿出了压箱底的钱,开来给桑朴做生意的。
可他做做力气活尚可,待人接物上是比不得桑榆的,如今铺子刚开没多久,桑榆一直都在那边帮忙招呼着。
桑榆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被南云这么一提,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准他过两天烦了,就不过来了。”
这种年纪的公子哥,大都是没定性的,纵然一时心血来潮喜欢上什么,过不了多久也就厌烦了。桑榆想得明明白白,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茬。
“可他若是没放弃……”
南云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桑榆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额头,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翻了个白眼道:“姜南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成心给我唱反调添堵的吧?”
晓玉在一旁笑着:“依我看,这也不是没可能。”
她先前到桑家铺子去时,曾见过那容公子一面,看着并不像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倒是挺认真的。
“晓玉你也来起哄,”桑榆算是没了脾气,扶了扶额,“若真是如此,那就再说。”
若非要细论起来,她的确是不讨厌容安的。
虽说初识的时候闹了个不愉快,但他并不是个坏人,正相反,还滥好心的很。只是年纪不大,又或者是家中将他护得太好了些,不熟悉人心险恶罢了。
容安身上并没那种富贵公子的恶习,哪怕是被甩脸色的时候也始终好声好气的,桑榆只是觉得无奈,并没厌恶。
对着容安那张脸,她说不出什么恶言恶语来,只得躲开,来南云这里“避难”。
南云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笑盈盈地补了句:“那等赶明得空了,我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束手无策。”
桑榆没好气地笑了声,夹了个菜心给她:“吃你的饭!”
经此事这么一打岔,南云倒不似先前那般心事重重了,笑过之后,三人便正经吃起饭来。而此时在宫中,萧元景也正在同皇上一道用午膳。
倒是被桑榆给说中了,萧元景的确是被皇上留下来,借着用膳的机会来叙父子情了。
宫中御膳房做的菜,自是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可萧元景看着满桌的菜,却并没什么胃口,只想回家去同南云一道吃饭。
菜色虽简单些,可却能全然放松,没什么拘束。
不像如今,吃个饭还得聚精会神的,揣度着皇上言辞间的深意。
也不知南云在家中有没有好好吃饭……萧元景分了下心,甚至讯速地想了下,原本计划好的出行该怎么办?今日应当是来不及了,不知明日天气如何?
好在皇上一门心思地追忆着旧事,并没留意到他的走神,而萧元景也很快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附和了句。
兴许是因着年纪大了的缘故,皇上越来越喜欢回忆当年事,就如同他两鬓越来越多的白发似的。
可生在天家,哪有什么父子、兄弟情分?
或许早年是有的——萧元景少时也曾真心孺慕过他——可在母妃同他决裂,自己也搬出皇宫开府之时,便已经尽数化为云烟,转眼就消散了。
今日皇上着人来召他,萧元景尚未进宫,便猜了个差不多。
近来太子与秦王党争愈演愈烈,其中不乏他的推波助澜,故而他虽未入朝,但却是比绝大多数人都看得清楚的。
太子虽占据了嫡长的名位,可本事及不上秦王,春末围猎之时又闹了大笑话,声势一落千丈,这半年来的日子一直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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