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尚未用晚饭,萧元景原是想要吃些东西再去,但见南云兴致勃勃的,便并没出言扫兴,准备到庙会上买些小食来吃。
上了马车后,南云隔三差五地便会挑开帘子向外看去,像是盼着立时就能到一样。
“我见你平日里在后宅中呆得也挺安稳,整日里侍弄花草,看书学画的,还当你并不喜欢这热闹的地方,”萧元景倒了杯茶,似是随口道,“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岔了。”
南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放下帘子来,规规矩矩地坐好了,而后方才道:“我倒也没什么偏好,不过是随遇而安。既然是在王府后宅之中,自然是安安稳稳的,不会多生什么事端。你要带我出来逛,能看看别的,我自然也是欢喜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句:“再者,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能遇上桑榆呢。”
桑父是个做小生意的货郎,桑榆平时也会鼓捣些胭脂水粉,若是赶上庙会的时候家中不忙,便会过来摆个摊,往往能赚些银钱。
先前萧元景一提到庙会,南云便想起这一茬,想着来碰碰运气。若是能遇上最好,若是遇不上,那就只当是出门散散心。
萧元景没料到会从她这里得到这么个回答,噎了下,但也不好为此多说什么。毕竟桑榆是个姑娘家,他就算是再怎么拈酸,也得讲点道理才是。所以到最后,他也只能语意不明地感慨了句:“你同桑姑娘的感情可真是好。”
他说这话时,马车恰好在庙会的街口停了下来。南云挑开帘子向外看去,一整条街都是灯火通明的,欢声笑语迎面而来,热闹极了。
她也没功夫去细究萧元景语气中的那点微妙不爽,只附和了句:“自然。”
萧元景皮笑肉不笑地瞥了她一眼,率先下了车。
他原本准备晾一晾南云的,可等到见她一手拎着重重裙摆,一手扶着车厢小心翼翼地想要下车来时,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多谢。”南云眉眼弯弯地笑着,同他道了谢,唇红齿白的,在灯火的掩映下显得煞是好看。
打从在王府算了他一笔之后,这一晚上南云都高兴得很,一双杏眼中波光潋滟的,让人见了便生不起气来。
算了。
萧元景心中那莫名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瞬之间,还没来得及发作出来就散了。
南云对此则是并无所觉,她下车之后便四处看着,许久未曾来过这样的场合,如今再来,的确是见着什么都觉着新奇有趣。
“想吃些什么?”萧元景并没让人跟过来,而是同南云两人进了这长街。
这庙会热闹得很,摊子摆满了两条十字长街,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卖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的,交叉口处还有杂耍卖艺的,更少不了的就是各色吃食了。
这些吃食平素里看起来未必显眼,可在这种情形下,倒像是让人添了三分食欲似的,见着什么都想买。
半条街走下来,萧元景的手便已经占满了。
南云买了一小包千层酥,回头才发现竟已经有了这许多,她忍不住笑了声:“早知这样,还是该让白芷跟来的。”
说着,她自己咬了块千层酥,又拈了块递到了萧元景嘴边。
这一小包里分量并不多,不过五六块,直接吃完也就算了,免得拿着还要占地方。
见萧元景不动,南云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含糊不清地说道:“对不住,我一时间倒是忘了你不爱吃甜的。”
然而还没等她收回手,萧元景却忽而偏了偏头,咬上了那块千层酥。
萧元景的确并不爱吃甜,就着她的手来吃这千层酥时,还忍不住皱了皱眉,但饶是如此却仍旧还是完完整整地吃了下去。
他咽下后,方才解释了句:“还成,倒也没有很难吃……你头一回主动喂我东西,岂有回绝的道理?”
南云原本还在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何会一反常态吃甜食,听了他这解释后,先是愣了愣,而后便觉着脸颊微热。
也不知是不是这千层酥太甜的缘故,她心情仿佛都好了许多,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街心有卖艺的在演杂耍,周遭围了不少人,层层叠叠的,间或还有拍手叫好声传来。
南云的身量有限,踮了踮脚也没能看清里边究竟是在演些什么,便也没再上前去凑热闹,准备直接绕开走。
“想看吗?”萧元景将此看在眼里,含笑问了声。
南云摇了摇头:“算了,我本来也不大爱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