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十七开解他:“特定时期的生理现象而已,不必在意,难道你堂兄从小就英明睿智,连裤子都不尿?”
赵子恒想象一番严肃板正的堂兄小时候吐着口水泡泡流着哈拉子尿裤子的情形,那种紧张的情绪竟然缓解很多,与柏十七勾肩搭背去邀请赵无咎参加他们久别重逢的酒局。
赵无咎的房间就在漕船顶层柏十七的隔壁,阳光洒进客舱,江风拂面,视野开阔,按照后世的说法,是间豪华观景房,还是总统级别的,整艘船只有两套,另外一套柏十七自住。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条薄毯子,正抱着一卷书看,身边只留了两名护卫,其余人等尽皆不见。
柏十七心中悚然一惊:这人不会派手底下的去货舱查探了吧?
她热情道:“堂兄可有晕船?若是有不适,我那里还有缓解晕船的药,回头送些过来。”
堂兄?赵无咎一挑眉:我们有那么熟吗?
他言简义赅:“不必。”
赵子恒一腔久别重逢的兄弟之情顿时遭受了重创,伤心的嚷嚷出来:“……我的房间连阳光也没有。”你还对堂兄虚寒问暖!
柏十七一副熟稔的口气:“堂兄需要好生休养。要不你俩换换?”
赵子恒缩缩脖子,扭过头去不说话了,小孩子赌气的模样,脸上却写着“快来哄我快来哄我不然咱俩要掰”,柏十七早有应对之法,压低了声音安抚他:“别嚷嚷,你那间房位置隐蔽,晚上我找俩美貌丫头去给你捏肩捶腿,按脚搓背……住的敞亮是舒适,可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船上杂役的眼睛,你愿意?”
一抹惊喜爬上脸颊,赵子恒满意了,连忙点头——还是你够兄弟!
赵无咎要翻书的手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收入耳,眼睁睁看着赵子恒被柏十七拐带歪了,内心暗骂:蠢货!
柏十七可不知才打了个照面,她就在赵无咎这里被盖上了个“油滑轻佻”的戳,还热情邀请:“我与子恒许久未见,与堂兄也是初次相见,不如在我房里摆些酒菜,大家好生畅饮一番?”
赵无咎浑身的不适感又涌了上来,自从他重伤之后,行动有限,可做的事情更是有限,整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既不好琴棋之道,又无别的爱好来排遣时间,看到别人身体康健却浪费时光尤其痛恨。
“没空,不去。”
赵子恒松了一口气,其实比起与堂兄共桌饮酒,他更怕大家都喝的好好的,他忽然冒出一句教训的话,得有多煞风景,简直不敢想象。
“那我们就不打搅堂兄休养了。”柏十七就是面子功夫,不过她邀请的表情比较诚恳,很容易让人误会为诚心邀约。
她拖着赵子恒出了客舱,压低了声音笑:“我算是看出来了,堂兄是个工作狂啊。他是不是常年埋首案卷之中,以官衙为家,把家当旅店,娶个老婆当摆设,生个孩子当附赠品的人?”
啧啧啧,邀请他喝酒跟玷污了他的名节似的,一脸的谴责。
舒长风就在门口候着,暗中替这两人默哀,他们大约不知道以舱板隔音的程度,这点声音自家主子早就听进耳中。但同时又觉得这位柏少帮主……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赵子恒:“堂兄还未成亲。”
柏十七:“原来京都的姑娘都不眼瞎啊,真要是嫁他得多无趣。”
赵子恒为堂兄打抱不平:“堂兄是当世英雄,嫁给你倒是有趣了,天天在后宅子里跟一帮女人上头抓脸,争风吃醋!”两人都是风流之名在外,五十步不必笑百步。
隔着舱房的木板,赵无咎缓缓转动手上的扳指,不由自问:原来在别人眼中,我竟是这样无趣吗?
两个人进了隔壁房间,方才还知道压低声音的柏十七终于不必再捏着嗓子说话了,她的声音穿透舱壁,直直落入赵无咎耳中:“英雄是外人的看法,与老婆孩子何干?如果嫁个英雄的下场就是日日仰着脖子侍候男人,还不如嫁个围着老婆孩子转的狗熊,至少不会得颈椎病!”
仰慕也是一种体力活啊。
赵子恒成功被好兄弟说服:“这么说若论讨老婆欢心,我竟是比堂兄还要拿手。”
柏十七拍开泥封,往各自碗中倒满了酒:“堂兄有多少本事我不知道,不过你嘛……”她拖长了调子取笑他:“别的我不敢说,讨女人欢心倒是最擅长!”
赵无恒一口饮尽碗中酒,扔下酒碗去揍她:“让你胡说八道!我难道除了讨女人欢心就一无是处了?”
柏十七端着酒碗边讨饶边躲:“咱们兄弟一场,还不兴说实话了?”厨下的杂役提了下酒菜上来,她还记得吩咐一声:“给隔壁的公子也送一份下酒菜去。”有人适合一堂欢笑共饮,有人天生冷情,也许只喜欢独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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