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看着她愁眉不展的容颜,心里就升起一阵爱怜,伸手在她眉间轻轻抚过“好了,别愁眉不解了,就是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娘才想瞒着你。如果可以,娘希望你永远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
段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女儿很好,只要娘身体康泰,女儿就放心了。”
“那就好。”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但赵静还是微笑,“你今日找娘,就是为的这事”
段缱摇摇头“还有一件事,陛下似乎在联络先帝旧臣,联合起来对付娘和霍、晋南王世子。”
“这件事,娘早就预料到了。”赵静平静道,“孙万是先帝的御医,陛下若不是联络到了他,娘还不会这么早就毒发。他太急迫了,这一招他该再等两年用的,现在扳倒我,也只不过是给那些虎视眈眈的藩王一个发难的机会而已,轻浮急躁,终究难成大事。”
段缱垂眸,低声道“他不成大事,是我们之幸。”
赵静目光一深,朝她看去“你说得对,如今我们和陛下已成水火,他轻浮急躁,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她取过手炉,往里放了片云母香,等熏香袅袅升起后道,“缱儿,你希望谁能来主宰这天下”
段缱一惊,抬头看向她,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勉强镇定道“在女儿心里,只要能够一家人团圆平安,谁来当这人上人,都没有关系。”
赵静面容平静“你真的觉得,娘坐在这个位置上,能够全身而退”
室内寂静了一瞬。
段缱的心咚咚直跳,她垂下目光,看着飘渺的熏烟,握紧了置于膝上的双手。
“总能找到办法的。”她低声道,“总有人能够办到的。”最后半句,她说得颠三倒四,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她和母亲间的对话到了某个危险的边缘,只要再向前一步,一切就会截然不同。
赵静问出了口。
“缱儿,你可想母仪天下”
是夜,晋南王府。
书房。
“世子,”有人恭敬来报,“公羊大人到了。”
霍景安微一抬眸,翻过一页书卷。
“让他进来。”
很快,一阵脚步声就响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即止住。
“小人见过世子。”
霍景安嗯了一声,眼也不抬地继续看着手中书卷“为何深夜来此”
“小人有要事禀报。”公羊兴上前一步,“陛下于月前接触长阴侯,得其效忠。”
“长阴侯”霍景安眉心微抬,放下书卷,看向下方恭敬立着的人,“前卫尉卿纪勇”
“正是此人。”
他目光微转“可有办法把他拉过来么”
公羊兴摇摇头“此人勇武擅断,谋划极佳,对先帝和陛下都忠心耿耿,恐怕不能为我们所用。小人以为,需得尽快除去此人,以绝后患。”
霍景安沉吟片刻,想起白日里在侧阁听到的话,目光就是一深“陛下可还接触过其他人”
“尚无。长阴侯建议陛下先对南北二师徐徐图之,再行接触他人。”
“南北二师”霍景安轻哼一声,重新把目光放回书卷上,翻过一页,“纪勇是前卫尉头子,在南军里还算有些威望,北军他也想染指不过当了一回车骑将军,就真以为自己统领三军了,真当段泽明是死的吗。”
“世子,这是个好机会。”公羊兴上前几步,与他只剩一桌之隔,压低了声音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咱们加以推波助澜,不愁他们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到时便可坐收渔利”
霍景安慢慢笑了,起身看向他“两败俱伤,坐收渔利。公羊兴,这话,你还对谁说过”
公羊兴一惊,心思飞快一转,已是明白过来,道“两败俱伤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如今只是让段家元气大伤,将来世子登基大宝,立长乐郡主为后,段家再度风光只在转眼之间,世子可万万不能因一时犹豫而错过良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