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终究不是梦。
闻声赶来的嬷嬷红着眼睛仔仔细细的问了好一阵儿才确定谢玉没什么事儿,这方对谢玉说昨夜里她是被姜晟打晕的,现在已经是日落西陲。
一睡大半日。
昨夜东阳城的乱事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
溃逃的黑衣人尽数落网。
杀了王宛如的王通下狱。
东阳城官员韩玉自尽,罪名是勾结飞戎。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飞戎背了那么多的锅,多一个也不多。
世子在大元帅那边,是圈禁还是安然无恙姜晟没有说,看上去如今世子下面的人还在正常做事,一早王观察使便到了。
四公子守了谢玉半晚,后来被王爷叫走,今儿一早大元帅王爷姜晟就离开了东阳城往冬城方向过去,以监军受伤之名,誓要与飞戎不死不休。
如今东阳城在王观察使掌控之中。
谢玉醒来之前王观察使刚走,王观察使知道自己的侄女为了救谢玉而死,可早先也是谢玉救了王氏女,更不要说动手的是他的亲儿子,王观察使得知谢玉还在昏睡,告诉嬷嬷等谢玉醒了,他再过来。
也就是说她虽是五方兵马监军,但因为昨夜的事情,她可暂时不用归军,东阳城也有王观察使在,现在她要养着就好。
所住之处仍是昨日韩玉给安排的院子,只是左右两边都彻底的清查了一遍,如今她随身的亲兵还有大元帅担心她的安危又加派过来的兵士就住在左右,可谓铁桶。
朝中的那位天使还有朝中大员还在谢玉院中的屋子里,昨夜那几个人还有些骚动,今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都被吓住了。
嬷嬷给谢玉备好了饭菜,都是清淡香甜,亦是最趁谢玉心思的饭菜,可谢玉没有心情,一口也吃不下。
只要闭上眼睛谢玉就好像能看到王宛如一身是血的冲着她笑。
那笑容是安心,是欣慰,是死而无憾。
可对她却是煎熬,每时每刻的煎熬。
赤红着的视线,赤红的天地。
直不起腰,连喘一口气都难受。
谢玉终还是放下了筷子。、
“嬷嬷,收了吧。”谢玉道。
嬷嬷张嘴想要劝谢玉,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件。
“家主,这是四公子走时留下的。”
信件落在谢玉面前,正是姜晟熟悉的笔迹。
铁画银钩,又是细致如。
谢玉牵动了下嘴角,打开。
姜晟说,他看到了她的难过,他也能感受到,若是有女子为他而死,他也不会无动于衷,但佳人已逝,再伤心难过也是惘然,最要紧的是要记得王氏小姐既为了你而不惜身死,要的也无非是想你活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念着她,想着她,也是应当,但若为了王氏小姐而难过痛苦一生长久,恐怕也是她所不愿的。
姜晟说和王氏小姐相交不深,但也知王氏小姐是美丽的,体贴的,聪慧的,明理的,若是谢玉知道的就定是更多了。王氏小姐走时说因果循环,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当初若非是谢玉相救王氏小姐,王氏小姐也不会为谢玉不惜性命。而凡事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真实的,昨夜看到王氏小姐身死,王氏小姐就真的身死了吗?或许已既见如来呢?
通篇姜晟都是在劝慰谢玉,谢玉又何尝看不出来,这些鸡汤她大都懂得,当初她还用这些鸡汤劝过人,现在鸡汤又喝到了她的嘴里。
但谢玉还是被震动。
是啊,正如她以为自己死了,可结果她还活着。她以为王宛如死了,王宛如就真的死了吗?
或许其实她也活着呢?
“去玉明寺。”谢玉道。
“家主先用饭。”嬷嬷定定的看着谢玉。
谢玉望过去,嬷嬷低头看了眼饭菜,再看过去,毫不迁就。
谢玉无奈,只能拿起筷子,在嬷嬷目光又是连着给夹菜的逼迫下吃了七分饱。
吃了饭更衣上车直奔东阳城外的玉明寺。
兵甲护卫在谢玉身侧,即便谢玉穿着寻常衣袍,久不在红尘的和尚也知道这位身份尊贵。
幽静的佛堂,长明灯缓缓燃起。
静谧的檀香幽幽,直上云霄。
谢玉以礼目视。
我谢玉为王氏宛如祈福,愿她安康顺遂。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