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你这样……”
大长公主哪能不担心,一肚子的担忧尚未说出口,祝云瑄便摇头打断了她:“真没事,风寒早就好了。”
“你这些日子一直不上朝又不见外臣,外头什么传言都有……”
“朕知道。”
传他重病不起的,传他被梁祯软禁的,什么样的流言都有,已经不是第一回这样了,只是这次因为他才处置了梁祯的两个亲信,紧接着便病倒封了宫,更是叫人诸多猜测。如今流言已然传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即便祝云瑄不走出这个宫门,也猜得到外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那你还这般不紧不慢的,就不怕生出什么风波来吗?”
祝云瑄的眸光微沉,嘴角却上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朕是有意为之的……”
装病、不上朝、封闭宫门,甚至有意将那些流言蜚语散播出去,不过是为了让群臣相信,梁祯当真将他这个皇帝给软禁了起来。
闻言,大长公主更是忧心不已:“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祝云瑄抬眸,望向窗外飘飘渺渺的雪雾,幽深黑瞳里有一瞬间滑过了一抹迷茫,而后便是沉不见底的黯色:“姑母,再有几日兄长和定国公就要到京中了。”
大长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到底是皇家公主出身,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你有把握吗?”
“自然是有的……姑母,这事还需要你帮朕一个忙,朕信不过别人,唯一能信的只有姑母了。”
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帮到你,我老婆子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都行。”
祝云瑄轻声一笑:“不会叫姑母豁出性命去的,朕只是要姑母帮朕送一道密旨出去,在兄长他们进京之前送到定国公的手中就行了。”
“这事简单,我会派身边最亲信之人去送,今日就出发,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好了。”
“好。”
祝云瑄的神情更放松了些,将藏在床头暗格里的密旨取出来递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展开,看清楚密旨上的内容,神色愈发凝重:“这能成吗?”
祝云瑄道:“事在人为,怎么都得试一试。”
大长公主不再问了,将圣旨卷起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你放宽心,我既答应了你,就定会将这道密旨妥妥当当地送到定国公手中。”
祝云瑄点头:“朕信姑母的,朕等着姑母的好消息。”
大长公主离开后高安将安胎药端了过来,祝云瑄瞥了一眼便冷了目光:“去把方太医叫来。”
老太医很快来了,跪在地上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从头顶罩下来的寒气:“老臣……”
“都多久了?朕要的打胎药呢?你是打算一直与朕拖下去,直到这个孽种出世吗?”
“陛下……七个多月的孩子便是打了,于您也与生下来无异,您又何必……”
‘砰’的一声,祝云瑄直接摔了手边的茶碗:“你这意思,难不成是要朕将这东西生下来再掐死?朕要你这无能的废物太医有何用?!”
“陛下!那到底……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祝云瑄压抑着心口翻涌而起的怒气,沉声下令:“朕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还想不出法子,掂量着你脖子上的脑袋吧,滚!”
打发了方太医下去,见祝云瑄依旧不肯喝药,高安只得吩咐人将药碗端出去倒了。片刻之后,许久未有在这甘霖宫出现的梁祯进了门来,开口便问祝云瑄:“陛下为何不肯喝药?”
祝云瑄冷淡道:“与昭王有关吗?”
“陛下身子可还好?为何这么多日都没上朝?”
“呵,朝堂之上有昭王你这位国之栋梁便行了,朕这个皇帝在没在有何区别?”
祝云瑄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梁祯只当未闻,放缓了声音劝他:“无论如何,药都是要喝的……”
“行了,”祝云瑄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昭王若是来与朕说这些废话的便大可不必了,你退下吧,朕要歇下了。”
梁祯并未如他所愿,反走上了前来,停在了祝云瑄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轻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起他脸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