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忧愁的叹了声气,双手随意的撑在床上,无意中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陶语顿了一下,缓缓的扭过头去,接着瞪大了双眼,猛地朝地上摔去,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周围一片静谧,她的耳膜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坐在地上缓了好久,陶语才两腿微微发颤的站起来,拼命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你是谁?”
她盯着床上,先前注意力都被地铺吸引过去了,坐下后也没往床上看,这会儿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是红色的龙凤被,并非她先前盖的那床,而被子下面有一个鼓起,若是她没猜错,那应该是个人。
想起她方才手指上冰凉的触感,陶语有些怀疑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不说话吗?那冒犯了。”陶语的眼睛紧紧盯着被子,忍着心里那点恐惧,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去,半晌两根手指并排捏住了被子一角,打着颤将被子猛地掀开,然后朝后跳了一大步。
是穿着喜服的……她。
陶语眼底的恐惧暂时被震惊代替,半晌又涌出了加倍的恐惧。
这竟然是她!是她!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脸的……陶瓷的?陶语过去摸了一下后,确定这不是真正的人后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抓狂。
岳临泽现在到底有多变态,竟然做了一个等身的她出来,还摆在这间她住过的房间里!一刻钟前她还以为他每日里来阁楼,只是为了和少年时的自己独处,如今看来,他更像是要和这个陶瓷娃娃相处!
陶语前所未有的焦躁了,岳临泽的偏执如今已经到了极其奇怪的地步,根本不是她能理解得了的,如果说他彻底将娃娃当成了她,而自己如今算什么,一个随时可以打碎的娃娃?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底又开始发寒,先前刚生出的感动彻底被恐惧给击飞了。
她当即不再犹豫,将被子恢复成原状后便往外走去,很快便沿着楼梯往下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外头便传来门动的响声,透过遮挡的书法能看出来人的身影。
岳临泽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往楼上走去,上去后还不忘将板子恢复原状,她焦灼的在原地转了转,突然又开始懊恼自己跑上来了。
如果没有上来,等岳临泽发现她时,她便可以假装自己刚要上来,但是现在不行了,就算她想演,恐怕岳临泽也不会再配合。
底下传来书法被掀开的声音,陶语着急的看着周围,目光移到门板上之后又很快移开,半晌她看了眼前方的窗子,咬着牙冲过去爬了上去,坐在窗子外头的墙沿上反手将窗子关上。
下面是三层楼高的距离,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从这里摔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岳临泽推开了窗,她就会被撞下去。同样的,如果今天有哪个下人不听话出来了,也会发现她的存在。
这么一想,这里简直是最差的躲避处。可是陶语没办法,在她没搞清楚她和那个瓷器娃娃谁是谁的替代品之前,她都不能让岳临泽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更不能让他在这里堵住自己,否则先前费尽周折才稍微拿到的主动就会消失,她之后都要任岳临泽宰割了。
而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陶语看了眼脚底下,浑身发软的抠住墙边,闭着眼睛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只听见楼梯处的板子一响,接着便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似乎是朝着窗边来的,陶语整个人都紧绷了,生怕岳临泽一时冲动把她撞下去,到时候她就是不死恐怕也要去半条命了。
然而岳临泽只是朝这边走了两步,便开了左边房间的门进去了,陶语呼了口气,想趁机开窗逃走,但又怕迎面撞上岳临泽。
正在犹豫之间,她微睁眼睛看了眼这座宅子的全貌,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刷新了下限——她先前就觉得府宅方方正正,可从未想过从上空看,竟像是一个墓穴一般。
陶语的心一直在狂跳,越来越觉得这里要超出她承受能力了。
房间门口又传来了响动,岳临泽竟是出来了。陶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听着他走到楼梯处,板子又被阖上,她总算放松了些。掐算着岳临泽也该下楼了,她忙开了窗子跳进去,以防岳临泽出阁楼后会看到她。
脚踩在地板上的一瞬间,陶语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接着便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想等岳临泽离开后再走。
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看到有人从阁楼里出去,陶语的手心开始冒汗,渐渐觉得不妙起来。
她依然趴在窗台上不动,可是整个人却僵硬得如石头一般,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座阁楼摆设都是阴气森森的,她这会儿也开始冒冷汗了。
直到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离自己极近,显然和她距离不远,陶语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半晌才回过头去,贴着墙瘫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前方身着官服的英朗男子。
“在看你……”她实话实说。
岳临泽唇角微勾,看着像是在笑,表情却有些阴鸷:“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不想被你逮住。”陶语怕得眼眶都要红了,这种心理折磨让她恨不得当场去世、放弃这个世界算了。
然而岳临泽不给她这种机会,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手指擒住她的下颌温柔道:“既然怕我抓住,就不要藏在那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