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火,湖面上微波鳞鳞,倒映着点点红光。
湖边,一位赤着上身的少年把船绳系紧,拎着半桶鱼虾走向不远处的一片灯火人家。
陈易精瘦的上身因常年打鱼被晒成了古铜色,看似营养不良的身子,却有着紧致的肌肉线条。
他拎着一桶偶有翻腾的鱼虾,来到一个茅草屋前,推开木板挂起来的简易门:
“娘,我回来了。”陈易将桶递给一个中年却带有白的妇人。
那妇人接过桶,挑着里面的死鱼虾将之扔进正烧着的锅中,嘴上道:
“快去洗洗手休息会,等着开饭吧。”
少顷,茅屋的内间土坑上围坐着三个人,陈氏,陈易,以及他12岁的妹妹陈然。
中年妇女陈氏拿出三个旧碗,分别舀上一碗鱼汤,然后用勺子狠狠捞了几下汤底,将破碎的鱼虾肉都盛在陈易的碗里,
最后,拿出唯一的一个黄面饼递给陈易,道:“快吃吧。”
陈易看着娘和妹妹的两碗清汤寡水的鱼汤,以及妹妹硬吞着口水强行让自己不去看饼子和鱼肉的眼睛,心中很是不忍,
他掰了半块饼子替给妹妹,却被陈氏“啪”得一下用筷子打回去了:
“饼子你自己吃。你爹没了,你就是咱家的主心骨,要长力气干重活的,我和然然晚上不干活,喝点汤暖胃就行了。”
一旁的小姑娘陈然赶紧懂事的道:“兄长你吃,我不饿的。”说完,她抱着碗喝了一大口鱼汤,然后对着陈易呲牙笑着,眯成月牙的眼睛都没能很好的藏住苦涩。
她才12岁啊,正长身体的时候,又怎么会不饿?
陈易默不作声的咬了口饼子,高梁面的,拉嗓子,前世3o多年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饼,但来到这个世界16年来,他早已习惯,并且今晚吃的格外珍惜。
“小易,你卖鱼攒了多少铜钱了?”吃完饭,陈氏开口问道。
“有21枚了,娘。”
下一刻,陈氏深吸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拉着陈易:“然然在家待好别动,你跟我来。”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陈氏带着陈易来到湖边,她不顾水凉,伏着身子在一处芦苇旁摸索着什么,
不多时,哗啦啦水声响起,她拽着一条红布拧成的绳子上来,下面坠着一个双拳大小的油布包。
看着左右无人后,陈氏拉着陈易便进了草屋,趁着昏暗的油灯光,郑重地把油布包交给陈易:
“小易,这里你爹留下的18o个铜钱,算上你的正好够2oo钱。
明天你就去镇上的武馆交了学费,学一个月的武。
记住,一定别怕吃苦、多长点心眼,就算一时间学不会,也多记下来些,回来慢慢练。
咱家你爹走了,就你一个男儿,你必须得挑起大梁了!
另外,你妹妹已经12岁了,村里的癞头刘最近有事没事就打咱家门前过,眼睛往里面猛瞟,
这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没有起色,我只好把你妹妹找户人家许了。”
“癞头刘?”陈易目光一寒。
癞头刘,3o岁的老光棍,听说年轻时学过几天拳脚,这么多年在村子里专干些偷鱼摸虾、欺负孤儿寡女的事,也一直也无人敢管。
现在陈父死后,他竟然盯上了自己十二岁的妹妹。
可惜自己这副瘦弱的身体,未必拼的过那癞头刘。。。
陈易收起暗杀他等不切实际的心思,知道能够改变家里命运的,必须是自己尽快学会武道。
当然,在这之前还得想些别的办法:
“娘,明日起我将小妹的身上、脸上也做些伪装吧?”
陈氏抹着脸,问道:“像我这样?弄得一脸假癞子豆?也行。。。吧,就是委屈那丫头了。”
“娘,放心,小妹懂事,她会理解的。另外我会尽快学会武道,到时候让你们光明正大的生活,过上顿顿吃肉的安心日子!”
陈易从陈氏手中接过那个沉重的铜钱袋子,出叮叮的响声。
陈易心头沉重,知道这是乱世中,一个普通人家十数年省吃俭用,并且躲避黑白两道的税苛和保护费,才偷攒下来的1oo多铜钱,
让他去习武,也是陈家一家三口唯数不多的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来到这个世界16年了,陈易过了16年的穷苦日子,除了以打鱼为生练就了一身上好的水性之外,没找到任何改善生活的路子。
贫穷、饥饿,是他的主流记忆。
尽管心中有着各种财的路子,但乱世之中,没有武力傍身,钱就是催命符,他根本不敢展示出来有特殊的异常,最多在日常生活中用些前世的小巧门,勉强让家里的日子能过的下去。
这也是陈氏愿意将家底交给16岁的陈易的原因,
陈易这孩子,聪慧又成熟。
这个世道乱成一片,经陈易有心打听,他们所处的大泽湖郡归属越国,但距离国都非常远。
十几年来,附近的郡县出现了七八股造反的贼人,虽然都被镇压下去了,却因靠着大湖,贼人死而不灭。
故这一带官府的掌控力极弱,附近的镇子实际上已经归了鱼龙帮在把持着。
即便是远一点的县里,明面上有个县令,但真正掌权说话的,却是几大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