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稷眉心轻跳,打量着她:“你会么?”
顾鸾说:“钓鱼有什么难?”
楚稷想想,点了头:“行。”便命人停了船让顾鸾钓鱼,正好也方便上上下下都先去用膳。张俊帮着取了鱼竿鱼饵过来,又搬了两张凳子。顾鸾坐在船舷边,楚稷坐在靠近船舱舱壁的地方看着,还让张俊取了一摞奏章来看。
顾鸾这两辈子都没钓过鱼,只是心下觉得简单――她想着,钓鱼嘛,有竿有饵,等鱼上钩便是,能有多难?
见楚稷还让张俊取了奏章来,心下直觉得他瞧不起人。他们只需要一条鱼来吃,奏章能看多少啊?
然而一竿甩下去,一等就是不知多少时候。
眼看天色一分分变得更黑,楚稷手边未看的奏章一点点矮下去,又在另一侧摞成一摞。直至最后一本看完,他觉得光线已然太暗,借着船舱里投出来的灯光也不太够了,就打了个哈欠:“阿鸾啊。”
“……嗯?”顾鸾故作镇定。
他语中显然带着笑音:“朕饿了。”
“……就快上钩了!”她硬着头皮道。
楚稷托腮,无声咂嘴:哪来的自信呢?
而后他便起了身,也没说什么,她只道他回舱中去了。不多时,却听船舱另一边的船舷处传来扑腾水声,顾鸾正侧耳倾听,楚稷又大步流星地绕了回来:“朕钓着了,回来吃饭!”
“……”顾鸾大感受挫,却架不住自己也已饥肠辘辘,只得扔下鱼竿,小跑着也回舱里。
烤鱼不多时就端上来,两个人虽都顾着仪态,却因实在饿了,多少吃得有些急。一条烤鱼很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顾鸾吃完了才顾上问:“皇上怎么钓得那么快?”
楚稷接过张俊奉来的茶漱了口,嗤笑:“会钓自然快,不能只甩竿等着。”
顾鸾看一看他:“那皇上岂不是早就看出了奴婢不会?”
“哈哈。”楚稷笑出声,“是啊。”
“那皇上怎的不说呢!”
“这有什么好说?”楚稷无所谓道,“你想钓就钓啊。”
“可皇上不是……不是饿了嘛!”顾鸾低下头,小声嗫嚅,“做什么这样傻等着。”
楚稷目光微凝,欣赏了会儿她局促赌气的模样,试探询问:“想学么?朕教你。”
“好呀!”顾鸾自然满口答应。言罢才又起身福下去,好歹做了个谢恩的样子,“谢皇上!”
。
是夜,楚稷睡不着了。想着顾鸾这两日突然而然的轻松,他就睡意全无。再想想未来几日可教她钓鱼,他更觉亢奋。
外屋值夜的小宦官听着屋里的动静却不安心了,立起身往门中看了两回,借着昏暗的灯火,依稀能看到床帐中的人辗转反侧个不停。
皇上这是烙饼呢?
他心底揶揄了一声,就去回了张俊。张俊今晚原不当夜值,但细一问,便知皇上这是过了子时还没睡着,不得不亲自过去瞧瞧。
张俊掌着灯进了屋,行至床边,轻道:“皇上,天色已很晚了,皇上若还睡不着,下奴让太医煎副安神的汤药来?”
“……无妨。”楚稷坐起身,见房中只有张俊,便招了招手,“你过来。”
“啊?”
张俊不解地上前,楚稷探手揭开床帐,问他:“你有没有觉得,阿鸾这几日好似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了?
张俊想了想:“她嘴边的泡好了?”
“不是!”楚稷气笑,“朕是说,她跟朕之间好似没那么疏远了,你觉出来没有?今晚的烤鱼是她要的,朕点了头,她便说要自己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