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也是后来才知道,张吟很讨厌那种碰撞的清脆响声,讨厌两个能出清脆声音的东西碰在一起,因此医院特意安排了熟练的专人照顾她。
看虞溪进来了,张吟把袖子拉下来,冲她一伸手,虞溪就握住她的手,这下是左手握右手的相握。
她原本想泪眼汪汪的看张吟可是这里人太多了,她不好意思,而且张吟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说是她躺在床上睡觉都有人信。
病床旁还有几个人,他们穿的很讲究,都围着张吟嘘寒问暖,他们其中几个是张吟在沪市的学生,其他人是想当张吟的学生的。
都表现的比张吟本人还难受,要不是知道张吟知道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也不喜欢人哭哭啼啼的,他们简直表现的要掉泪在张吟脸上,但是没掉。
看她对虞溪亲近,那个漂亮又嫩生的女孩,就说她和虞溪亲近就说虞溪像她女儿一样。
这话听的虞父咳嗽,像是嗓子里卡了东西,他自言自语似乎是房间里冷气太大了。
张吟调了冷气,几个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朝她道别,房间里就剩虞溪她们三个。
“老师,你到底怎么了?”虞溪握着她的手,专注的,又担心的问她。
张吟用眼睛描绘着她的轮廓,虞溪眼睛里隐藏着对她的担心,她形容不出这样的脸。
张吟想着她要是装的虚弱一点,虞溪说不定会露出伤心的要掉眼泪的表情。
她手指勾着虞溪的头,也温情的说:“被你翻墙气的。”
虞溪唔了一声,把脸蹭到她手里埋着:“我不是故意的。”
张吟说话说的轻,虞父为了避嫌就在门口站着,离病床还有一段距离,她无意让虞父听见,就是说话逗逗虞溪。
“其实是昨天气温太高了,有点中暑。”张吟又说,“老毛病了。”
“真的吗?”虞溪又说。
“真的,”张吟这么说着,“我哪有这么脆弱。”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虞溪怕虞父在门口被冻感冒,就让他朝屋里走走。
虞父得以靠近,他也很感激这个给女人女儿垫付学费的老师,虽然他不是掏不起,但是人家心意还是很重的。
他感慨老师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记得虞溪,看到他还能记得他是虞溪的父亲。
这不是记性好,就是她记得这个最好看的小孩,也是自己花费心血最多,照顾最多的孩子。
坚强的虞溪已经转过身抹眼神,她对于张吟是自己老师早先就有一点猜测,可是她不敢确定,那个会弹钢琴的长老师,现在变得这么憔悴了。
她以前那么喜欢自己的长,每天都给虞溪变着法的扎头,每天给虞溪画小卡片教她认东西,被自己撕成残缺的碎片,还给自己重画。
她还记得张吟握着她的手,小孩子的手柔软握不紧笔,张吟的长垂在她的头上,又被虞溪拽着说自己不画了。
但现在张吟剪着短,带了眼镜,摘了眼镜就白天也看不清东西,眯着眼也看不清,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手上的伤让她经常写字都不行,更别提弹钢琴了。
这么年轻的年纪,像是早衰一样,都是强撑的精力,黑色短里扣着银丝,都少白头了。
而且她小时候一点也不好,张吟还记得她,还对她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