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哗啦响起,柯屿面无表情又从容淡定地捞起手机,似乎手机报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半晌,才慢慢地、延迟地带着说了一句“操。”
他并不知道刚才有一条新信息发过来。
再见面就真到了宁市。房子交易过户迫在眉睫,他全权交给置业顾问去打理,没什么别的问题,只要求给一个月的搬家时间。没想到中介沟通完就为难地回话:“买方不同意。”
“不同意?”柯屿愣了,“你确定买方是姓商名陆吗?”
“是商先生,但他也全权交给了顾问来处理,我没联系到他本人。”
柯屿:“……”
商陆正在园艺师的指点下把一株巨大的罗汉松移入新坑。树身高而树冠密,顶级品相,他握着铲子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纵使如此,园艺师也在一旁胆战心惊,生怕他伤了根须——没别的,别说三百来万的天价多夸张,单就人家辛辛苦苦历经三代人精细培育养了一百年才养出的灵性,多小心都不为过。
明叔捧着手机侍候在一侧:“少爷,柯先生电话。”
阴霾了好几天的脸难得浮现笑意,商陆扔下铲子,又慢条斯理地摘下白手套。耳机挂上:“喂。”
柯屿单刀直入:“中介说你要求我三天内搬走?”
“怎么可能?”商陆淡淡否认:“是不是他听错了。”
听错个屁,来回传达多少遍了,板上钉钉比钻石黄金还真!
“三天内我搬不走,房子还在找,你要是真心想交易——”
“我手上在交易过户的房子很多,”商陆打断他,“可能是我的顾问搞错了。”
柯屿噎了一下,耳边听到商陆说:“我怎么会让你三天内搬走?你不用搬,爱住一辈子都可以。”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心口冒出,他不得已扯了扯领结,旁边造型师忙着叫唤:“柯老师柯老师,别动——这个领带容易皱,等拍完咱再脱。”
原来是在拍杂志。商陆了然,单手插兜站在庭院烈阳下,眯眼看着远处的白茉莉花墙,“柯老师,几天没联系也就算了,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兴师问罪?”
听着有点委屈。
柯屿站着任由造型师在他身上捣饬折腾,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商陆又说:“我以为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朋友,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你让我很难过。”
“我……”
再好的手机也经不住漏出点声音,造型师嘴里卡着个别针,忙里偷闲地偷偷瞄他一眼,聚光灯下无处遁形,这人一脸冷冰冰,奈何耳廓烧得红。过一会儿,曲起的指弯掩住唇,眼神欲盖弥彰地飘向别处,唇角便像控制不住似的抿着弯了一下。
很快收敛住了,但摄影棚里长眼睛的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赔罪?”商陆好心提醒他。
“有这么严重吗?”柯屿狐疑。
“有,”商陆瞥了眼明叔,明叔立刻假装四处看风景,商陆咳一声,斩钉截铁地说:“我最讨厌别人冤枉我。”
毕竟锦衣玉食一大少爷,上有爸妈兄姊宠,又一身肉眼可见祖师爷追着喂饭吃的才华天赋,长得也帅,老天把他扔到人间,的确不像是来受委屈受气的。柯屿勉为其难地被说服,商陆乘胜追击:“择日不如撞日,道歉要当天才有效,下午拍完我去接你。”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他还剩下最后一套造型,预计拍完会是在下午两点左右。柯屿有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你算计我?”
商陆笑了一声,温和地说:“我怎么敢?”
挂了电话,明叔接过他抛过来的耳机,又把手套重新递上去,边问:“可以笑了?”
商陆睨他一眼:“多嘴。”
明叔哪里会怕他,落后一步恭敬跟着,听他吩咐道:“晚上有人来做客,他是潮汕人,喜欢吃海鲜,你看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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