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今儿肯定会来?”薛莹说道:“我要是不来,你不是在这里白冻这么长时间了?”
“娘娘说了,二姑奶奶的性子急,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拖到明日。”秋心笑着扶了薛莹上轿。
其实倒不是薛莹急,而是……淑妃若不着急,绝不会派福安公公驾着马车去传话,这一看就是要顺势接她进宫的架势。
“娘娘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着见我?”薛莹忍不住问道,她挽起轿帘,正好就可以瞧见秋心的侧脸,就见她的眉心稍稍的拧了拧。
“二姑奶奶一会儿还是见了娘娘再问吧。”秋心没有回答,故意卖了个关子,薛莹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轿子七拐八弯,很快就到了景阳宫的门口,院中传出一阵笑声来,原是几个小太监宫女正陪着大皇子打雪仗。
雪球也跟在一旁,眼看着大皇子落入下风,就跳上了树枝,摇落一树的积雪,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淑妃娘娘站在庑廊下,脸上也有笑意,但眉眼中却瞧不出来,薛莹便上前一步,脆生生的喊了一句:“长姐!”
淑妃显然怔了怔,这才笑着道:“你来了呀。”
小太监小宫女们瞬间收了笑声,大皇子飞快的朝着薛莹奔过来,一股脑埋在她的怀中。
“姨母,你好久没来了,雪球都生小宝宝了。”
“真的吗?”薛莹问道。
大皇子点点头,仰头看着她道:“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是两只雪白雪白的白毛,可可爱了!”
小孩子一提到小猫咪,高兴的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一样。
薛莹也跟着点头道:“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淑妃娘娘便道:“玩了好一会儿,你也该去做功课了,”她说着,只吩咐众人道:“你们先带大皇子暖暖身子,再监督他做功课。”
众人俯身应是,淑妃娘娘拉着薛莹的手走到殿中,脸上的神情有些萧瑟,又似有些担忧。
还没等薛莹问出来,淑妃已转过身子,看着薛莹说道:“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了。”
这事情原本跟薛莹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听说这个消息,薛莹的心却冷不防咯噔了一下。
见薛莹的表情一时有些愣怔,淑妃反倒是松泛了几分,说道:“你愣着做什么?这事情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就是心里有些憋闷,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淑妃说着,只叹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道:“凤仪宫那边还保密着呢,总要等过了三个月,才会昭告天下。”
“长姐是担心大皇子吗?”薛莹见淑妃面上略带着几分愁容,只斟酌着开口问道。
“说不担心是假的,谁能猜中陛下的心思……”淑妃蹙眉,想了想又道:“陛下向来疼爱翌哥,我是怕这份疼爱反倒害了他。”
薛莹一时间也无话可说,谢皇后多年不孕,如果一举得男,这太子之位必定是非嫡子莫属的。
但若是皇帝不答应的话……皇家纷争,骨肉相残都不算什么,那么到时候淑妃和大皇子,便谢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如今想这些还太早了些。”薛莹想了想,只劝慰淑妃道:“无论如何,陛下都是长姐您的靠山。”
淑妃点了点头,欲言又止,转而问她道:“你与韩烨如何了?最近有没有又把和离挂在嘴上?”
“……长姐。”薛莹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按说她要是肯安安分分的和韩烨过日子,对淑妃和大皇子来说,也算是个助力,至少对朝中众臣来说,武定侯府既是安国公府的姻亲,又是永嘉侯府的姻亲,自然是处于中立的角色。
可若是薛莹和韩烨和离,没了这层姻亲关系,那众人势必会把武定侯府划归为安国公府的势力。
而本就势单力薄的薛家,更是连半个位高权重的亲戚都没了……
“你不用说了……”淑妃见她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只笑了笑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不会为了自己为难你。”
“长姐……”薛莹眼眶微微泛红,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抱着淑妃的胳膊,靠在她肩头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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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东西,韩烨要我还给谢婉淑。”姐妹俩又聊了一会儿梯己话,薛莹才把随身带着的锦盒拿了出来,交给了淑妃。
“这是御赐的东西……”淑妃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了这样东西来,说道:“七彩碧玺本就少见,皇后赏给了她妹妹,倒也合情合理,但随便扔了就……”
淑妃抬了抬下颌,命秋心把东西收起来,说道:“我会找机会转交给皇后娘娘的,你放心好了。”淑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韩烨把这样东西交给你,他是什么意思?”
薛莹想起韩烨把这东西交给她时说过的话,莫名就觉得有几分心虚,只低眉道:“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意思?”
淑妃见她一脸不像是在说真话的表情,摇头笑道:“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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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莹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日已西斜,淑妃赏了两大攒盒的宫廷内造糕点,吩咐丫鬟往各处送去。
流云便开口问道:“那清源堂要不要……”
清源堂是原来刘氏住的地方,如果刘氏不在,但二爷和孩子们还都在。
薛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送去吧,别说是我送的,给他们就行,若是他们不领情,那下回就不送了。”
流云会意,招手喊了哑丫头过来,吩咐她把东西送去清源堂。
薛莹瞧见哑丫头,这才想起今早还命人去请了大夫来给她瞧嗓子,便问流云道:“那丫头的嗓子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流云摇了摇头,说道:“她的嗓子好不了了,大夫说了,这药是一些大户人家专门对付犯错了的下人,怕他们出去乱说话,所以毒哑了卖用的,只要喝下去,保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流云说着,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从前在永嘉侯府,犯了错定多打一顿板子,哪里见过这样恶毒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