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着白了他一眼,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回在床上。
就在此时,李昭一把抓住我的腕子,他眉头紧蹙,俊脸含着抹忧心,问:“妍妍,外头怎样了?发生了什么?”
我怕告诉了他李璋这几日干下的事,刺激到他,忙按住他的双肩,轻拍着他的心口,柔声哄道:“没事,你好好睡一觉,咱明儿就能出去了。”
谁知李昭非常坚持,甚至用手肘强撑着自己往起坐,急得连连咳嗽,哇地吐了口鲜血:“说!朕能承受得住。”
其实他被囚禁至此,已然对那位长子失望透顶,发面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有数。
我思量再三,没有说胡马遇害之事,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李璋弄出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假皇帝,坐在勤政殿发号施令,重提梁元案,先将胡马下狱,紧接着又开始对付我,斥责睦儿残暴无情,质疑睦儿的身世,要滴血认亲,不仅如此,他还给你弄出三个妃子,其中一个叫康乐,有了八个月身孕,封淑妃。”
李昭在听这些事的时候,非常平静,唇角牵起抹嘲弄的笑:“假皇帝这手还过得去,余者,皆是三岁稚童的把戏,真当朕的朝臣和妻儿是傻的么?”
他微眯住双眼,焦急地问:“找到扳指了么?”
“嗯。”
我轻抚着他心口,让他好受些:“我把六郎七郎分别送去了江州和洛阳,睦儿现在拿着密旨和扳指,连夜去了五军营。”
“做得好。”
李昭笑着点头。
他正要说什么,忽然,外头传来阵女人尖刺的嘶吼声。
紧接着,外头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进来了。
我整理了下情绪,咬紧牙关,将紧张全都咽进肚里,不慌不忙地将李昭的头摆正,给他擦唇边的血。
不多时,我就听见脚步声由近及远,到了跟前,我刚直起身子,正要要给来人行礼,眼前一花,忽然就被人拽住了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拉到了旁边,我连走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扭头一看,来人不是旁的,是张素卿和萝茵。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过十来年,张素卿完完全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的她虽说不丰腴,但好歹也算得上面容清秀,而今呢?依旧干瘦,脸上的肉不敌岁月的摧残,像什么拽住似的往下掉,唇成了倒下来的弯月状,更显苦相,头发白了一半,眼珠浑浊而黄,往出凸,说她现在像李昭的娘都行。
如此尊容,她还往脸上扑粉涂脂,奈何面皮实在太干,粉挂不住,有些地方斑驳,而在眼角之处,脂粉直接藏在皱纹里,显现出一条条白道子,难看得很,怪不得这屋里一面镜子都没有。
而萝茵呢,身着灰蓝色丧服,腰间系着条麻绳,未着粉黛,也未戴任何首饰,只在发髻边簪了朵小白花,眼睛红红的,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媚态。
萝茵一把甩开张素卿抓她腕子的手,厌恶地瞪着她母亲,往后退了几步,吼道:“我说了,我不去、就不去!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死!”
“不孝女!”
张素卿大口啐道:“你娘在冷宫受了十年的罪,就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
萝茵偷偷斜眼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父亲,愤怒和悲痛同时在眼里打转,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头拧在一边,气恨道:“这是什么要求?你让我堂堂公主去陪一个六十几的老头子睡觉?!”
我和小武交流了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守在拔步床前,遵守“王爷”吩咐,防止旁人伤害李昭。
什么陪老头睡觉?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方才这对母女就是在吵这件事?
张素卿急道:“我的儿,这都是为了你哥哥啊!李昭小儿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兵部和谕旨都调不动兵,五军营左营都督杨帆手握重兵,此人惟一弱点就是贪好女色……”
“那你们找旁的美人啊!”
萝茵又羞又愤:“凭什么要我去。”
“你是公主,若有了肌肤之亲,他不敢赖账,只能由咱们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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