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泪点头,夫妻十余载,哪怕我变了样子,他也一定会认出我的。
我抓住他的手,按在我的小腹上,紧接着弯下腰,将他的手抬起,让他的指头去触摸我下巴底的人皮面具。
这时,李昭倒吸了口气,完全清醒了,他眼中的绝望和厌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欢喜,还有对我的担心和“责怪”,责怪我竟敢顶着张面具,胆大包天地找他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盯着我,身子忽然开始剧烈地战栗,眼泪倏忽而至,滚落下来。
第195章老夫人发疯
李昭这辈子鲜少落泪……他这一哭,我也跟着难受起来。
我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地给他擦去眼泪,指尖移动,略过他高挺的鼻梁,往上,抚着他额上淡淡的纹,再往边上一点,摩挲着他鬓边的丝丝白发,只三两日,感觉他的白发又多了几许。
他胳膊颤巍巍地抬起,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让我感觉他的心还在跳动,虚弱地咧出微笑,仿佛在告诉我:他没事,好得很。
这时,一旁侍奉的杜仲见我对陛下“又抚又摸”,登时怒了,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腕子,想要将我扯走。
“什么东西,竟敢猥。亵陛下!滚!”
忽然,杜仲脸上升腾起抹不可置信,两指扣住我的脉门,反复诊脉,眼睛使劲儿眨,似乎要借着微弱烛光看清我的脸。
“嘘。”
我轻轻摇了下头,扬起下巴,让他看见我下颌一层微不可见的薄皮。
杜仲大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紧张地左右看,见外殿守着的那四个太监并无异动,他忙将我拉在拔步床内侧,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娘娘”
“嗯。”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急切地悄声问:“陛下如何了?”
“中毒颇深,得赶紧诊治。”
杜仲直用袖子擦额上的热汗:“逆贼给陛下灌了毒,让微臣在侧伺候,却不给陛下拿一点药,得赶紧了,再晚个一两天,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放心。”
我咬牙道:“最迟明日午时,咱们肯定能把他救走!”
转而,我四下环视了圈,发现殿里还和当年素卿当皇后时的陈设一样,金丝楠木的器具,琉璃瓶中插了百合,贵妃榻上摆了一摞极其奢华的云锦华服,梳妆台上则是各色珍贵的玉制和珍珠的首饰,镶了宝石的金盒子里则是胭脂棉、茉莉粉等物,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镜子。
我疾步走过去,从匣子中偷了支螺子黛眉笔,随后交给杜仲,让他将李昭的病情还有开的方子悉数写到帕子上,待会儿我想法子把脉案送到偏殿的地道,不能拖了,得先让杜老依方制药。
外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夜虫痴鸣还有卫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睦儿如今到五军营了没?大福子他们开始挖地道没?
我从桌上翻起只白瓷杯,倒了杯水,拿给杜仲,问他有没有毒。待杜仲再三闻过尝过,说安全无碍时,我这才敢端给李昭。
我依旧像方才那样,正面站在床边,弯下腰,手从后面拖住李昭的脖子和后脑勺,像给婴孩喂水那样,给他喂。
他知道是我端来的水,也放心的大口喝,忽然,从他鼻里流出发黑的鲜血,流入水杯里,顿时在水上晕开朵红花。
我忙将水杯递给一旁的小武,用袖子替他擦血,心疼的要命,又不争气地落泪了,他一生骄傲,何曾受过这种凌。辱。
“莫哭。”
李昭嘴轻动,悄声说:“朕没事儿。”
这狗东西都这时候了,还跟我打荤腔,挑眉一笑,虚弱道:“朕、朕这是看见了美人儿,情不自禁地流鼻血,是不是忒下贱?”
“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