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云雀一笑:“没事儿啊,别担心。”
紧接着,我挣扎着从手腕上将玉镯子褪下,递给秦嬷嬷,皱眉道:“拿着去一趟城郊的鱼庄,把杜老爷子请回来,原本我年纪就大了,加上之前元气大伤,本就可能留不住,让老爷子来瞧瞧,尽力而为罢。”
……
*
天色渐晚,后半晌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到处都是泥腥味儿,让人难受。
回府后,我立马宣府里侍奉的大夫诊了诊脉,喝了碗安胎药后,就挪到了床上,根本不敢动弹,说来也是奇了,后头没熏艾也没扎针,血只流了一点点就止住了。
睦儿消失了一整日,想必是找人查问去了,哎,他素来和胡马好,也不知大伴能不能安抚住他,我只希望,我儿子别嫌弃我。
傍晚的时候,四姐夫和武安公递进拜帖,过来探望了我,说他们离宫的时候,陛下正在训斥镇国公。
四姐夫反复安慰我,二十几年前的旧事,知情的人都快死绝了,再说陛下早在当年就给娘娘您铺顺了背景,除了李璋和那个糊涂的梅家子,谁敢嘀咕?这回怕是陛下再不会容忍李璋了。
我应了声,让他们回府去,暗中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若是我这边有事,会立马宣他们来的。
……
外头雨仍不绝如缕地下着,拍打着花瓣,发出戚戚沥沥的声音。金炉里点了些能让人凝神静气的香。
我坐在床上,只觉得身上发寒,让云雀重新抱一块厚点的锦被来。饭菜早都做好了,有李昭喜欢吃的清炖鸭子,也有睦儿喜欢的炙牛肉,可是他们俩还未回来。
我长叹了口气,吩咐云雀过来帮我揉揉肩。
正在此时,我听见外头传来阵窸窣的脚步声,没多久,帘子被宫人挑开,秦嬷嬷带着杜老爷子来了,二人头发皆潮湿,略喘着粗气,看来是加快脚步赶回来的。
杜老年过古稀,可身子骨依旧健朗,头发花白,脸上皮肤松弛,起了老人斑。
他一进来就跪下给我磕头,眼里含泪,望着我:“老臣杜朝义,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
我身子前倾,虚扶了把杜老,让宫人去给老爷子端茶点来。
杜老洗了手,将外头被雨水打湿的披风脱去,大步朝我这边走来,他坐到床边的小杌子上,接过热茶,连喝了数口,紧接着就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药枕等物,命云雀多端两盏蜡烛过来,说他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
“老爷子,您近来可好?”
我柔声问。
“都好都好。”
杜老往我腕子上放了块丝帕,两指按上去听脉,笑道:“老臣得娘娘厚待,在风景秀丽的鱼庄安度晚年,闲时垂钓读书,日子过得很顺遂。这不,小友陈砚松最近来探望老臣,我俩多年未见……”
说到这儿,杜老忽然停住,扭头吩咐云雀:“云姑娘,你在外头守着。”
杜老的言外之意,是让云雀看住外头,莫要放人进来。
待云雀走后,秦嬷嬷蹲到床边,低声问:“怎么杜老,皇后娘娘胎象不好么?”
杜老摇头,手捻须沉吟了片刻,问:“娘娘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没有啊。”
我一脸诧异,和秦嬷嬷大眼瞪小眼。
“自打怀孕后,我一直小心翼翼忌口,从不吃损伤胎儿的东西。”
“那兴许是老臣瞧错了。”
杜老皱眉道:“臣实话实说,娘娘年纪稍大,本就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机,这胎不太稳,千万不能再忧思过度,臣待会儿给您开个方子,再佐以膳食,休息数日便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