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莫太医悉心医治,他的呼吸已不似最初那样粗重,渐渐平缓下来,太医说他气急攻心,加之着凉发烧,不打紧的,可他已经昏迷了一个时辰,怎么还不苏醒。
略扫了眼,睦儿和李钰此时跪在底下,胡马、蔡居等宫人皆屏声敛气,侍奉在一旁,大屏风外数个黑影耸动,正是六部阁臣和各台、院的重臣,所有人都在等着圣躬安的消息。
我心里乱了、怕了。
我知道作为皇后,现在最该镇静,可……
当年我还是梅濂的妻子,听闻梅濂被官差拿走,我没有乱,我第一时间拿出所有积蓄去打探消息,救人,更想好若是梅濂出不来,我的退路在哪里。
而如今呢,我发现自己真的越活越倒退了,都四十二的人了,好歹商海摸爬滚打,好歹伴君如伴虎这么久,怎么还会乱、怎么这么难受、怎么静不下来。
在我印象里,李昭从来都是打不倒的,有他在,我就感觉踏实、什么都不怕,他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
我忽然想起当年生双生子时的事了,我血崩垂死,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如今对调过来,原来,焦心竟是这样的折磨人。
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身子探过去,看着他清隽温润的睡颜,想给他擦一下额上的汗,可手竟颤抖不已。
李昭,你可千万别出事,你若是去了,你留妍华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
这时,莫太医端着药碗,躬身走上前,跪到一旁恭敬道:“娘娘,该给陛下用汤药了。”
我白了眼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皱眉问胡马:“杜院判呢?怎么还没来?”
胡马忙道:“今儿杜院判休沐,是莫太医上值,老奴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找杜太医回宫,算算时辰,应该快到了,娘娘莫焦虑,注意您自个儿的身子哪。”
“再派人去看看。”
我催促了句。
正在这时,我听见跟前传来了声动静,我立马扭头看去,李昭醒了!
他脸色比刚才要好多了,难受地长出了口气,胳膊颤巍巍地抬起,伸向我。
我立马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我在呢。”
“别哭。”
李昭虚弱一笑:“朕没事。”
转而,李昭眼珠滚动,扫了圈众人,冷声问:“那个孽障呢。”
这时,秉笔太监蔡居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回禀陛下,镇国公被看押在偏殿里,梅尚书脱去官服,正跪在勤政殿外待罪。”
李昭眼皮生生跳了两下,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赶忙上前,半跪在床上,从后面将他搀扶起来,给他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快喝药吧。”
我让莫太医将药呈上来,自己先喝了两勺尝了尝冷热,这才给李昭喂去。
许是热药下肚,他面颊也红润了不少,人瞧着也精神了很多。
“爹爹,您如今感觉怎样?”
睦儿这会儿双眼通红,跪着行到床边,这么倔强要强的孩子,此时也忍不住落泪了。
我心疼儿子,还似往常那样,手轻抚摩他的头。
哪知他猛地将我的手打开,仰头直面我,像是从未认识我一样打量我,眼里有种不可描摹的愤怒。
睦儿似想问我什么,嘴张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我知道,梅鉴容和李璋在勤政殿的那番话还是刺激到他了。
“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