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们说话之际,忽然从前方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抬头瞧去,从花荫小径深处跑来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肌肤胜雪,形容憔悴,正是赵家小姐燕娇。
她杏眼通红,似乎哭过,推搡开阻拦她的管事,跑进凉亭,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给宋妈妈磕头。
“娘,我不想离开教坊司,求求您了。”
赵燕娇紧紧抓住宋妈妈的裙子,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你看你这孩子,多不懂事。”
宋妈妈环视了下我和李少,嗔怪:“娘在见贵客呢,乖,有什么话咱娘儿俩过会儿说,你回去捯饬一下,傍晚时候邹大人会过来接你过夜。”
“娘,我真的不能给他当外室。”
赵燕娇一把撸起袖子,给宋妈妈、我和李少看。
“他就是禽兽,把我往死里折磨,娘,求您救救女儿。”
我伸长脖子去瞧,心里一咯噔,赵小姐胳膊上满是被掐、被咬出来的伤,隐隐还能看见鞭笞过的痕迹。
“李大爷!”
赵燕娇往后跪爬了几步,重重地给李少磕头,转而,她又爬在我跟前,给我磕头,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哀求:“您就是丽夫人吧,贱妾这几日听过您的名头,你们都是有钱有势的贵人,求求您了,救一下贱妾吧。”
这样的赵小姐,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如意娘,抓住一切可以活的机会,她可以虚情假意地委身那两个贱奴,还可以死皮赖脸地巴住梅濂。
我忍住眼泪,佯装狠心,推开赵燕娇,无奈道:“哎呦,妾身也只是个做生意的,实在、实在无能为力啊。”
赵燕娇眼里闪过抹失望之色,可还是不放弃,转而去求李少:“李大爷,您富可敌国,求您把贱妾赎走吧,贱妾后半辈子会给您端茶递水,来生结草衔环报答您。”
李少看了我一眼,也是没答应,背转过身子,削苹果吃。
“好了燕娇,别闹了!”
宋妈妈有些恼了,拍了下桌子,但她没发火,默不作声地逼迫:“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懂事,可见是母亲没教好。你若再这样闹,邹大人知道后肯定会恼,一定会让人去内狱好好问责你母亲,何必呢?咱们得乖,不能祸及家人。”
赵燕娇听见这话,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一开始只是小声哭,后面嚎啕大哭。
外头守着的管事、龟奴立马进来,将她连拖带拉地带走了。
很快,凉亭又恢复了安静。
宋妈妈冲我和李少无奈地笑道:“让二位见笑了。”
“没事。”
李少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笑道:“咱们接着吃吧。”
我笑着提起酒壶,给宋妈妈倒酒:“妈妈消消气,来,妹子陪您多喝几杯。”
……
这顿饭,我们三人吃的很高兴,后面叫了个管事凑了一手,打了几圈马吊,这才散去。
我摇着小香扇,和李少并排往教坊司外走。
天色已晚,乌云越积越多,隐隐传来阵闷雷声。
我满脑子都是赵燕娇,她不幸的遭遇,还有让人心疼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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