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酒壶,冲他一笑。
“你是个看得透的女人。”
陈砚松给我倒了杯茶,道:“酒喝多了容易糊涂,夫人以后还是喝茶罢。”
“好。”
我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梅濂是个人物,日后会有一番作为,他身边少不了女人,你没娘家,没子女,可想过如何立足?”
陈砚松淡淡一笑,打了个哈切,起身,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道:“我感恩你养育盈袖,你今晚又叫了我一声陈大哥,我就说两个字,情分,你仔细琢磨一下吧。”
说罢这话,他就走了。
我想了很久。
情分,和谁的情分?
梅濂?我们的情分有,但已经快被猜忌和生活的琐碎消磨光了。
不是梅濂,那就是……东宫了。
那晚,我在凉亭坐了一夜,没喝酒,喝茶,越喝越清醒。
天亮之后,陈砚松请来个贵客,前太医院的院判,杜太医。
杜太医那时候还没和陈家决裂,非常热切地帮我瞧了身子,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的身子只是有些堵,疏通好了,还能生育。
那天起,我就开始吃药调理身子,花重金配了上好的润肤膏子和养发花油,从头到脚开始保养起自己。
我不认为三十岁就老了,恰好相反,我认为三十岁才是女人最美的年华。
没了少女时的懵懂娇憨,有的是岁月给的睿智和妩媚,尽管我知道,我和李昭的那点情分发生的可能性会很低,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都要为它的来临做好准备。
开春后,盈袖从曹县回来了。
在外近三个月,她成长了很多,更加明艳照人。
我养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心里有人了,左良傅。
可是陈砚松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梅濂不允许,我也不愿意。
一则因为左良傅心思太深了,我怕盈袖应付不来;
再则,云州危险,前几任刺史没一个活下来,凭什么左良傅就是个例外?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给那孩子端了碗下了药的姜汤。
尽管,日后我一次次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盈袖好,她在陈家会吃穿不愁,陈南淮会被她压一头的;
如果不端汤,陈砚松就会杀了我八弟和姐姐;
如果不端汤,盈袖这辈子会活在左良傅的算计里,在丈夫和父亲、哥哥之间两难。
我这个狠毒的妇人,把药端给了她。
那晚,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很不高兴,一口喝光了药,要把我往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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