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李雪松正在帮他爸爸做饭,瞧见人连忙打招呼:“二姨,姨夫。”
“呦,这脸上咋啦?”赵国兴见他脸上红红的,好些地方还结着疤,吓了一跳。
“让火燎的。”赵国丽说着脸色就不好了。
“咋会烧了脸。”赵国兴连忙走近了瞧,还好烧的不厉害,大多数地方只是有些红,没破相,这要是破了相,日后找媳妇只怕都麻烦了。
“在家闲的没事儿,划了根火柴去看汽油桶,一下子着了。”赵国丽一说这事儿就气,这孩子从小就皮,小时候把家里的收音机电视剧都拆开过,老人都说这是聪明,不让训,行吧,拆开能装上也是本事,可大了却不将聪明劲儿放在学习上,高中没考上,进了职校,毕业了还不省心,天天在家里捣鼓,这不,差点将自己给点着了。
“呀,没伤着眼睛吧。”赵国兴一想,他划火柴不就是为了看桶里的东西,那眼睛还不得凑过去。
“还好没有,可吓死我了,都没敢回家说,你回去也别跟爹娘提啊,都好的差不多了,别让他们再担心。”赵国丽叮嘱妹妹。
“我不说。”她看了林卫国一眼,问道,“这都毕业了,打算干什么去?”
“这不是跟他爹闹呢,他爹想让他去修造厂上班,他不愿意。”
“他自己想干嘛?”赵国兴又问李雪松,“龙龙,你这都毕业了,也成人了,以后想干什么工作?”
李雪松不吱声,赵国丽恨铁不成钢:“和他堂哥一样,想进城!”
林卫国一听,心道只怕让他去开采棉机的事儿得黄了,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不在昆岗,采棉机交给别人又不放心,这是个麻烦事儿。
“卫国,我听说你买了采棉机?”一直蒙头烙饼的李大柱抬头笑嘻嘻问道。
还没等林卫国答话,赵国丽先开了口,声音明显透着惊讶,瞪着赵国兴道:“你们买采棉机了?”
“嗯,卫国年前定的,”赵国兴这才想起来娘家这边的人还都不知道这个事儿。
“二十万,你们哪来那么多钱?”赵国丽问完就觉着不妥,“可不是小数目。”
“卫国问老家借的钱,我们哪有那么多积蓄。”
“开采棉机的司机找到了吗?”李大柱将饼子盖在平底锅里,索性放下锅铲问道。
林卫国见他眼冒金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动神色,道:“还没顾得上找,这不,这次请假回来就是办采棉机手续的。”
“你看我成不?”李大柱挺直了脊背,“我刚办了退休手续,闲着也是没事儿,你要觉着我能干,工资啥的都好说,我主要是想找过事儿打发时间。”
林卫国大喜,心道果然没猜错,这好啊,李大柱去开采棉机肯定比李雪松去开合适,更让人放心,“行,都是自家亲戚有啥不行的,你要愿意去,我就不麻烦潘兵帮忙找人了,回头我把名给你报上,九月,十月,你哪个月去学开采棉机都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这个培训是免费的吗?”李大柱又问。
“免费培训,一次大概半个月左右,”这是昨天晚上潘兵给他说的。
“那我每个月都去。”李大柱乐呵呵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干嘛每个月都去?”赵国丽正擀面,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
“在家里闲着没事,去凑个热闹,又能多学学,年纪大了,脑子反应慢,总要比年轻人多花些时间。”李大柱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可赵国丽一句也不信,“你去归去,可别光顾着侃大山,这采棉机可是自家的,你得好好学。”
“你就放心吧,那方向盘上挂个烧饼连狗都能开车,我一个大活人,还能学不会开采棉机?”他这话说的粗俗,可林卫国却不放心了,“还是得好好学,小轿车和采棉机总归不一样,若是操作不当造成的故障,配件在昆岗可不好配。
李大柱知道林卫国这是不放心他,不由正色道:“你放心,我还真能去玩?龙龙眼瞧着也该说对象了,不得多挣钱娶媳妇。”
“爸,你说啥呢。”李雪松羞得垂下了头,因为脸上有伤,红扑扑倒看不出是不是脸红了。
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林卫国又耽搁了一天去团里办采棉机的手续,顺道给李大柱报了名,这才回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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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开始机采棉,潘兵提前给林卫国打了电话,因为是头一回,林卫国想去亲自盯着,跟厂里直接请了一周的假,独自去了昆岗。李大柱倒是说到做到,连着培训了两个月,一节课也没落下,还真是勤能补拙,他如今开采棉机的水平已经是所有培训的驾驶员里最好的。
机采棉田里的棉花是提前打过早熟剂和脱叶剂的,所有一眼望过去那可真是像下了雪似的白花花一片,连点儿绿色也瞧不见,林卫国按照团里统一安排跟着采棉机下了地,连着忙了一周,见李大柱确实干的像模像样,这才放心回墨城。
待到机采棉田的棉花全部采完,林卫国又回了趟昆岗和团里算账,按照采花量领了钱,又给李大柱算了工资,他给李大柱的工资比别的采棉机驾驶员的要高出三百块钱,一方面因为李大柱是亲戚,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在昆岗,采棉机采的棉花装车称重都是李大柱一个人盯着,也该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