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林琼匆匆瞥了一眼,东西包得严实,实在看不出里头是什么,她不敢接,更不能接。
“昆钢冬天冷,你刚从湖州过来不适应,这才感冒发烧,”陈红兵将东西拿出来反而松了口气放开了,说话也顺畅起来,“这是我让人特意从诗城买的羊毛衫,穿上暖和,还有些吃的,是给早早的。”
“我,我——”林琼声若蚊蝇,脸如火烧,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像是就要从嘴巴里钻出来了。
林早早向前探出手去抱牛皮纸包,“姑姑拿,姑姑拿。”
真是个好孩子,陈红兵恨不得上去亲林早早一下,林琼还是不接,也不让林早早拿。
“快拿上,一会儿该有人来打针了。”陈红兵催促。
一听一会儿有人来林琼慌了,一把抓过牛皮纸包,往早早和自己之间一塞,旁人若非离得近还真瞧不出有个东西,“多,多少钱,我,我回头把钱给你。”
“不用,”陈红兵轻笑,“送给你的,回去试试看合不合适,我估摸着说的号,若是不合适你再给我,我寄回去换。”
林琼哪里还听得下去,绕过陈红兵逃也似的出了卫生室。
卫生室在厂里俱乐部旁边的小屋子里,俱乐部前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摆着两个木质篮球架,林早早家在这块空地的东北角,林琼出了卫生室,直接朝空地的东北角走,陈红兵透过玻璃窗一直望着她,直到林琼拐进东北角一排平房看不见人影才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北风呼呼地吹,林琼面如火烧,心如鹿撞,非但不觉着冷反而一个劲冒热气,一路低头疾行,浑浑噩噩到了家,这才回过神。
第4章陈红兵
林家有只大花猫,黄白相间,能逮老鼠,自个儿将自个儿养油光水滑,这只猫闲来无事时最喜欢围着林早早转悠,翘着尾巴弓着身子,柔软的皮毛贴着林早早的脚踝来回蹭。
这天中午,赵国兴一回到家就瞧见林早早站在桌子边吃饼干,那饼干不像商店买的大方块或者圆形沾满糖粒子的那种,瞧着像是数字的形状,那只大花猫在她身前捡饼干渣舔,“哪来的饼干啊?”赵国兴问正在炒菜的林琼。
冬天天冷,在外间房子里点了炉子,里间房子是个铁皮火墙,火墙上头连着排烟的烟筒,下头通过一小截烟筒穿过墙壁连接外间屋子的炉子,外头点了火,热腾腾的烟子通过火墙排到外头,里头也能热。
林琼就站在炉子边炒白菜,听见林妈妈的话拿锅铲的手停了一瞬,没吱声,赵国兴一愣,这个小姑子通情达理,又勤快干净,来了快三个月,两个人相处的倒是异常融洽,今个儿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炒菜声音太大没听到?她觉得不像,方才分明停了一下,她看的真真的,那就是不愿意说,赵国兴又想,这林琼虽然外表柔柔弱弱的,可从她逃婚到昆岗的行为就能看出是个外柔内刚的姑娘,她即不愿意说,只怕再问也没用。
不过是块饼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赵国兴想不通,用脸盆接了些凉水又从暖壶中兑了些热水,拉着林早早洗手,“早早啊,告诉妈妈,饼干哪来的?”赵国兴故意选了林琼身后的位置蹲着给林早早洗手,边问边观察林琼,果然瞧见林琼的后背一僵,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小姑子搞什么鬼?赵国兴不动声色,等着林早早回答。
“啊啊——”林早早蹲在地上将双手按在盆子底玩水,赵国兴怕她湿了袖子,不让她玩,她急了,一个劲儿叫唤。
“你告诉妈妈饼干哪里来的妈妈就让你玩水。”赵国兴一边说一边将林早早的袖子朝胳膊上撸。
“叔叔,打针,”林早早挣脱妈妈,又按进了水中,“疼,姑姑疼。”
都说童言无忌,可越是无忌的童言越是实话,林早早这几个词冒得突兀,却依旧泄露了天机,林琼将白菜狠狠翻了几下,把泡好的粉条扔进去,倒上水再盖上锅盖,转身一把抱起林早早,“别玩水了,当心湿了袖子,嫂子赶紧洗手吧,一会儿水凉了。”
林早早沾了一手的水,用力甩着,水珠子飞溅的到处都是,她咯咯直笑。
赵国兴是真愣了,这可是林琼头一次这么生硬的对她说话,看来是不能再问了,她到底放弃刨根问底的念头,用肥皂麻利洗手。
不大会儿林卫国进来了,两个人本是一起回来的,院子门口遇上后排房子头一家住着的王疆,问林爸爸要不要白菜,他明天准备去五连菜地拉上一车,若是要两家分。
“他说自己去拉两分钱一公斤,咱们要个三四百公斤,回头再买上几百公斤萝卜土豆,一冬天也就差不多够了。”林卫国用赵国兴和林早早刚才洗过手的水将手打肥皂洗干净,从林琼手中接过林早早,用下巴在她脸蛋上轻轻蹭了蹭,“想爸爸了吗?”
哈哈哈——林早早痒的直笑,肉乎乎的双手去推林卫国的脸。
“你那胡渣子硬,别把早早脸蹭破了。”赵国兴端着脸盆出去倒水,回来瞧见不乐意了。
“我早上才刮了胡子,哪来的胡渣子。”林卫国如是说,可到底将林早早放在了地上,又去问林琼,“今天针打完了吧?怎么样?还用不用再开几针?”
林琼一听脸一下就红了,赵国兴瞧见猛然想到方才林早早说的话,‘叔叔,打针’,莫非是陈医生给的,这就是了,陈医生本是诗城人,家里头似乎条件不错,常会寄些昆岗见不着的稀罕东西,可那再稀罕也不过是块饼干,原来过去打针为了哄早早他不也给过吃的吗?有什么好瞒着的?赵国兴越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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