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误会老夫了。老夫是对令尊为人是相当欣赏推崇的。只是,他错在不该插手先帝的事情上。”提到旧事,他眼神冰凉并不多看她,反而将眼光看向不远处的御书房,“先帝乃本朝第一贤圣君主,老夫不准任何人妄想与先帝相提并论。”
即便是陛下的亲生父亲也不可以僭越。他的话没说完,朱八福却分明听见了。早听老爹说过先帝与丞相相识于幼,先帝未继承大统之时,丞相就以幕僚身份随侍在侧,先帝继位后,更是段一代明君和治世能臣的佳话,两人默契十足,从未生出过任何君臣嫌隙,数十年的君臣情分无人可替代。是以先帝无子,连继位者这件事都是交由丞相择选。
“丞相大人难道从来也没想过,陛下与从前不同了,他长大了,他可以……不,他必须得和先帝相提并论。你不可能永远为他做主。”
“那也要看他想做什么主。迎一个无功无勋的闲散王爷入太庙与先帝相提并论,不可。”
“丞相大人,您有您爱戴的圣主,我有我追随的主君,既是话不投机,也无须多谈,您先请吧。”原谅她没有在陛下的前面加注什么贤德圣明,谁让她手里正捧着他不贤不德闹脾气耍任性的证据呢。
“哼。朱大人这番话,和犬子所说一模一样,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他卿然一笑,却带着浓浓地讽意,轻轻拂过黑氅,这才有兴致旋身看向面前矮小的朱八福,眸如古井,深而无波,“既然各为其主,老夫也不想耽搁朱大人太久时间,咱们可以直接谈谈条件了吗?毕竟朱骢大人已由青州被押至京城。现下,人,在老夫手里。”
朱八福的脑子一瞬间空白了,呆愣地捧着手里的起居注看向李襄凡。
“不论用何种方法,请朱大人让圣上再也没法动立你为后的念头。这便是老夫的条件。”
御书房
李襄凡行完礼,赵凰璞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照旧殷勤地从高位走下扶起丞相大人,语调关切如往常一般,“相父身体可是大好了?何时可以还朝?相父不在,最近朝堂上诸事繁多,朕都没有得空去丞相府看你。今日见到相父安好,朕的心就安定多了。”
李襄凡看着眼前他细心教导多年的圣上,在他身上花的时间精力心思比在亲儿子身上花得多太多,多年来如父如师的关系,又怎会摸不清他的性子。他想用什么都没变的态度对付自己,糊弄过去,让他也有所顾忌,不辨明问。正如那朱家小子所言,他的圣上长大了,对着他也耍起了各种心思,不想再循着他的想法仿效先帝贤德圣明一言一行,而是想做个由着自己性子的皇帝。“敢问圣上,一意孤行,廷杖众臣,过问史书,这些都是您的哪位幕僚给您出的主意?”
“都是朕自己的主意啊。”他宛如知错般抬首搔了搔头,“相父,朕早知你一来一定会训朕,可朝臣也骂了,板子也打了,圣旨下了,如今承寿寺之行,不得不去,如若朕收回成命,朕的面子岂非丢得到处都是?”用他的面子来谈条件,是个好招。以往不论再如何,相父也不会不顾及他九五之尊的威严,虽然政事上多加阻挠,但事关他帝王尊严的表面功夫,相父从来不曾不得体过。
“圣上,老臣在问您实话。到底是哪位幕僚出的主意?”
这是不是当长辈的人的通病,永远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就算坏了歪了,也是被别人带坏的?
李襄凡不等赵凰璞开口解释,直接开口道,“是犬子宸景?还是那位女扮男装扰乱朝纲的朱大人?”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