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赶紧伸手去胸口,将藏在衣内的几张拓片取了出来,铺在桌面上。
赵老爷子和高晏升赶紧将面前的茶水挪开,赵老爷子也从自己怀中取了一沓拓片出来,与高晏升两个,将两组拓片放在一处,两相对照。
江林从衣内去取出来的这组拓片,边缘的纸色已经有点儿发黄,应是拓下来已经有几年了。而赵老爷子随身带着的这一组,却还是新鲜出炉没几个月的功夫。
高晏升仔仔细细对过一遍,说:“确认无疑了,就是同一只鼎!”
他又问江林:“那案卷最后是怎么判的?”
江林回想片刻,答:“判无法辨认鼎的真假,但是买家付定金在先,卖家冷子兴不用付还定金。”
高晏升听了,担心地看看赵德裕,心想:旧例也只是判不还定金而已,到了赵老爷子这里,竟然抄没财产,又赔上了一倍的银钱。
他是听老爷子说过详细内情的,因此也知道赵龄石的事情,望着眼前的拓片,心里也暗暗为老爷子难过,心想,就是这只鼎,撕破了亲儿子的真面目,大难当头的时候,竟还不如一个外人……
“江林啊!”赵老爷子脸上却不见伤感,反而乐呵呵的,“真是辛苦你了!快些收拾了,趁你家老爷回衙门之前,赶紧将这东西再给放回去吧!”
他随手将江林带来的拓片收起,又交还至江林手里。正在这时,拓片底下,“吧嗒”一声,落下一张小小的硬纸。老爷子随手拾起来,望着纸上疏疏的几行字,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
江林听着“哎呀”一声,连声致歉,只说不好意思:“赵叔,这是我抄下来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与拓片无关的。赵叔勿怪!”
岂知赵老爷子却不撒手,捏着这张纸,轻轻地念了一遍:“白玉为堂金做马!”
他一抬头,望向江林:“这张‘护官符’,可以赠给你赵叔吗?”
江林无语:这又不是什么真的符纸,只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乡绅名录。上头四家,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反正还没真见着损过。
但这反正只是一张纸,送给赵老爷子,他反正也可以再抄一遍。
当下江林点了头,留下这张“护官符”,将案卷里夹着的拓片匆匆收起,然后向高赵两人告辞,然后走到茶室门口,左右看看,随即出门,匆匆地去了。
“老爷子,您今后打算怎么办?”高晏升问。
“自然是……”老爷子话到口边,到底还是忍了回去,“晏升,你我是多年至交,这一回,你可愿意帮我?”
高晏升望着赵老爷子,对方的神情让他心里略微有些害怕。
可是他没办法啊,多年相交的朋友,老爷子以前也曾不遗余力地帮过他。此时此刻,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老人家的请求。
“这个自然!”高晏升点点头。
赵老爷子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多谢晏升!”
他暂时不提需要高晏升帮他什么,只低头,又饮了一口茶。
赵老爷子的计划早就打好了腹稿,只是他还不打算提前告诉这些他真正愿意帮助的人。
他再度将那张“护官符”举至眼前,望着上面的字,轻轻地开口:“冷子兴?贾不假?”
赵老爷子想:只有光着脚才不怕穿鞋的。他,只想向苍天讨个公道而已。
第58章
石咏那里,完全不知道他适才在人群中看见的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赵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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