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有人喊这个人“沈连长”,说,“让沈连长给大家讲几句话吧,来,欢迎欢迎。”
鼓掌声起。
沈连长却不急于讲话,体贴地叫人给她们每个人发了吃的垫肚子,才开了口。
赵梅梅站在黑漆漆的深夜里,怔怔看着那个方向,只听着那个声音,脑海里已经情不自禁联想了一段支边女青年和戍边军官缠绵悱恻的动人爱情故事。
晕晕乎乎把手里发的食物塞进嘴里,才发现是甜甜软软的玉米面发糕。
赵梅梅瞬间感到自己来对了地方,紧接着和几个女孩被分配进一间新的砖瓦房,挨挨挤挤地睡在大通铺上,心里终于踏实了。
她们一块几个都挺兴奋,有个知道点三连内部消息的说,“我姐就在这个团的五连,她前段时间写信跟我说过,整个团里属这个三连好,是先进连,地里有试验田,吃饭能吃好,连长还长得特别好……”
其他人七嘴八舌问道,“是刚才讲话那个沈连长吗?”
“他声音可真好听。”
“看他身影就特别有军人气质。”
……
赵梅梅竖起了耳朵,听得正激动,床铺那边突然有人爬起来呵斥道,“支边就支边,刚来了就想着男人也不嫌害臊!”
原来是住在这里的老知青。
几个新人立马噤声。
那女知青似乎脾气不好,不依不饶道,“都听好了,沈连长结婚了,人家有媳妇,两个人般配的天造地设,你们要谁敢动歪心思,以后就接受再教育去,别想着回去了!”
这下连赵梅梅都大气不敢出了,心想晦气,她好不容易碰到个光听声音就能动心的男人,没想到都结婚了。
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类人,别说这类人,像蒋向嵘那种有过婚史的,她也绝对不会找,要找就找个身心干净,独一无二的。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以为将要迎来美好的新生活,结果第二天天稍微有点亮就被人拉扯起来,穿了一身奇奇怪怪的叫蚂蟥套的衣服,分了一把镰刀和一根棍子,几乎被老知青们驱赶着上山,说要开荒。
赵梅梅抬头看着一丝天光下,峰峦叠嶂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奉献这么美好的青春,难道就是像老农民一样过来开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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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自从怀了身孕,队里大伙都对她照顾了不少。
沈奉也不让她下课回来,晚上再嘴干舌燥地给大伙念报纸,上级文件,也不用给他写稿子了,每天除了必要的上课教书,在家里好好休息,保持身体健康。
怕她上课累到,他用上次盖房剩下的一些木料做了一把新椅子,翻出自己以前的旧铺盖,拜托院里的老婶子给做个坐垫和靠背垫,拿到手后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搬到了学校教室里。
方便赵菀香困乏的时候能舒服地坐着歇息。
他这么一个严格按照国家政策办事的人,为了给她补充营养,还换了便服悄悄跑到本地土著那里,花了一块钱偷偷买了人家二十个鸡蛋,做贼心虚一样偷偷拿回来,每天给赵菀香至少冲两个鸡蛋喝。
院里的人都知道沈奉对自己媳妇好——这在这个年代不算什么好名声,大家根深蒂固地认为,大男人志在四方,疼媳妇,恋家的男人能成什么气候。
村里成过亲的小后生,要在外头看见自己老婆和娃,娃娃喊声“爹”,都羞得直躲。
沈奉反而一点不加掩饰。
也幸好他是沈奉,队里的一把手,赵菀香又给队里做过贡献,大家顶多私底下悄悄打趣两句。
打趣着打趣着,妇女们就心理不平衡了,为啥人家连长既能顾工作又能顾老婆,她们家这些男人一个个回到家里动都不动一下,帮忙递个东西都嫌累,生怕胳膊断了。
男人们说起来大言不惭,上工已经很辛苦了,家里的活女人不干谁干?
女人们就很奇怪,她们跟男人一样开荒种地割胶,一点苦没少受,晚上男人们回来歇下了,她们还要做家务,管教子女,这他妈已经不是顶起半边天了,是要顶起整片天哇。